好人通常不会有好报。
裴狩看着手上的证据,咬紧牙关地想。
他的手背冒出了青筋,死死地攥着那叠调查记录,留下了深深的指印。
他的父亲在外闯出事业,不忍看自己哥哥在农村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将他们一家都接了过来。
给了他们优渥的生活,良好的前途。
他得到的回报是一场里应外合的谋害。
裴狩此前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意外,直到现在。
他砸碎了屋内的所有东西,心中的怒火无法平息,几乎让他体内的灵力暴动起来。
良久,声响停止,他站在一片狼藉,如台风过境的书房中央,面无表情地扯出一个笑。
现在是凌晨,天刚蒙蒙亮。
裴狩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他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他的身体里装满无法平息的愤怒,像一台失控的机器一样无法停止运转。但当裴狩站在那两个人面前时,他的外表却显得异常平静。
然而裴延和裴延的父亲最恨的就是这种平静,他们从中品出了高高在上的蔑视,令人无法容忍。
“去你妈的死杂种,像你爸那样亲疏不分的蠢货活该去死,早知道就送你一起上路!”
当初裴狩出生了,他的父母想多花时间陪伴他,决定将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而不是主动请缨的裴家大伯。
这选外人都不选他的行为被裴家大伯视为一种侮辱和蔑视,他的自卑和自负将一开始的感激全部吞噬,转化成了憎恨。
“亏我当初还想着帮你们家把公司管好。”他呸了一声。
裴狩看着他们,沸腾的怒火转变成一种冰冷的,对复仇的渴望。
他拿出手机,在拨打一个号码前停住了。
手机屏幕亮着惨白的光,裴狩看着屏幕,最终还是没拨通那个归属于东南亚的电话。
他闭上眼睛,按了三个数字键。
“嘟”地一声,电话接通。
“……你好,我要报警。”
在他们被带走前,裴狩给他们每人送了点难忘的礼物,效果很单一,就是会无时无刻灼烧灵魂而已。
从他们的惨叫声回过神来时,已经入夜。
他在父母的墓碑前站了半小时,把怀里的花放下。
裴狩对自己的父母没多少记忆,墓碑上的照片显得陌生,但他的人生原本有另一种可能。
他默然无语,复仇结束,心中余下的是剧烈爆炸后的寂静。
空落落的。
回去的路上,他让司机停车,然后一言不发地拉开车门走了,没有回应司机的任何询问,直截了当地消失在街角。
裴狩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像个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一片片落在他身上,打湿他的发梢和肩膀。
他的怒火还在缓慢燃烧,整个世
界都突然变得面目可憎,一种想要破坏一切的感觉在胸腔中难耐地跳动,灵力运行不稳,影响到了附近的物体。
街角翻找垃圾桶的野狗低声呜咽,夹着尾巴消失在黑暗的小巷深处。
裴狩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楼清影家楼下,楼上的窗里透出暖黄色的光,他的脚不受控制,迈步上楼。
老旧的声控灯亮了起来,门开了。
楼清影站在门边,穿着毛绒睡衣的脚边蹭着那只丑猫。
“我能进来吗?”他问。
话刚出口就感觉到了后悔。
在来得及说抱歉,及时结束这场冒昧的拜访前,楼清影就已经往旁边一让,说了声“请进。”
像是游戏里的限时对话选项,选择时间已经过去,默认选择自动加载,剧情不受控制往下推进。
那现在还有什么选择?
他走了进去。
楼清影给裴狩的头上盖了块吸水毛巾,把他安顿到沙发上,当然,没忘了在沙发上铺上吸水毛巾。
裴狩坐下后一言不发,沉默了两分钟后试图朝楼清影露出一个笑,楼清影看着他的微笑,幻视伪人。
……呃,这,这个世界没有灵异存在,对,对吧?
楼清影偷摸了裴狩一下,喔,热的。
放心了。
他不知道裴狩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但反正不管有没有,现在裴狩都没有表现出来,他僵硬地坐在楼清影的沙发上,像一尊了无生气的雕塑。
楼清影发现了问题。
裴狩状态不对。
像是遇到什么事了。
楼清影稍微考虑了一下,然后和躲在墙角的滚地锦对上了眼。
一十秒钟后,他把毛绒绒,热乎乎的小猫塞进了裴狩的怀里。
裴狩看上去吓了一跳,像从梦中被惊醒,他看了看怀里一动不动的猫,又抬头看了看楼清影,楼清影问他:“看电视吗?”
裴狩看上去还有点不明所以,但他点了头。
于是楼清影摸来遥控器按了继续,把音量调小两格,电视屏幕上,原本因不可抗力暂时休战的汤姆和杰瑞又开始了激烈的追逐。
滑稽的音效混合着世界名曲在屋内奏响,楼清影从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