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微亮,凉月身边已经没有了皇帝的身影。
在含烟的伺候下,洗手净面,又用了些早膳,这才画了个憔悴的妆容前往长春宫。
去看了眼福康安和七阿哥,直到听到正殿富察皇后起身的动静凉月才扶着含烟的手去探望皇后。
皇后脸色雪白的靠在软榻上,对着凉月给魏璎珞画的画像怔怔的出神。
“皇后娘娘,您身子不好,她要是看到您这个样子该不安心了。”
凉月上前,抽出富察皇后手中的画像,交给明玉,让明玉收起来。
富察皇后见画像抽走,下意识的想要去拿回来,却被凉月抓住手掌。
“昨日,她说要您保重身子,她要自由了,她不喜欢皇宫,让您不要老念着她。”
富察皇后闻言泪水就模糊了双眼,语气哽咽。
“本宫身为大清的皇后,母仪天下,竟连一个宫女都护不住。
尔晴,本宫是不是很没用?
如果昨天我没有昏倒,是不是就能从皇上手中救下她的性命。”
凉月闻言,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娘娘,您不要胡思乱想,要怪也是怪我,璎珞的事情是我不该瞒着她。
她这么勇敢,即便知道了也会努力活下去。
皇上即便要宠幸她也会奋力自救,也不会让皇上得手,白白葬送了性命。
都是我不好,是我好心做了坏事。
也是我眼睁睁看她喝下毒药,却不能救她。”
听她提起皇上,富察皇后又想起昨日那散落一地的衣裳和他的冷言冷语。
富察皇后只觉得心疼的同时又充满了苦涩。
满屋子的宫人看着主子们自责伤心哭泣,不免心中着急,极力劝慰,尤其是含烟更显焦急。
“夫人,您不能再哭了,昨日您已经昏厥了两次,再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还怎么活?”
提起孩子,凉月摸着隆起的肚子,抬起头擦了擦眼泪,故意露出脖间的掐痕。
明玉眼睛红红,却依旧眼尖的看到那醒目又青紫的痕迹。
“夫人,您的脖子?”
富察皇后下意识的看向凉月的脖颈,凉月匆忙低下头,用帕子遮了遮,失落的随口挑拨两句道:
“昨日皇上召臣妇进宫质问。
皇上说是傅恒动了璎珞的身子,我们都在包庇傅恒。
臣妇分辩了几句,就被皇上掐了脖子。”
富察皇后闻言,脸色瞬间惨白。
只觉得她的心像是被凌迟一般,痛的无法呼吸。
“他竟如此对你,还疑心傅恒,怀疑傅恒的品性?”
“皇上他本来就是多疑的性子,那件事情又死无对证,他也只当臣妇是为傅恒辩解。”
凉月说完,二人沉默良久,直到傅恒进来才打破满室的寂静。
傅恒眉头紧锁,看着两个眼眶通红的女人,压下心中的痛意。
“姐姐,您是皇后,一定要保重身子,七阿哥还需要额娘照顾。
今日皇上在殿上着重强调了规矩,话里话外都是在敲打我,以后我不能再随意进后宫探望姐姐了 。”
富察皇后听着他的话,结合凉月所言,只觉得喉头一股腥甜,她连忙端起茶杯给自己灌了一口茶水,才没有当场吐出血来。
强撑着身体,勉强一笑。
“本宫知道了,你为皇上办差,一定要谨言慎行。
尔晴,你怀着身孕,回去好好养着,本宫为了小七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凉月闻言,连忙点头,起身道:
“臣妇知道了,娘娘多保重。”
傅恒扶着挺着孕肚的凉月,带着福康安出了皇宫。
马车上,凉月眼含歉意。
“对不起,傅恒,如果我不那么自以为是,或许璎珞就不会……”
傅恒看着她脖颈间青紫的指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尔晴,璎珞的事,不是你的错。
发生了那种事,以璎珞的个性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我知道你只是太想要保护她了。
你傻不傻,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两个孩子,你怎么就不知道保护自己?他掐的你疼不疼?
你知不知道昨夜德胜公公来府上说你昏厥过去,要在宫内休息一晚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
凉月趴在他的怀中,担忧道:
“傅恒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我反倒担心你,你与璎珞的曾经皇上是知情的。
我担心皇上的疑心和猜忌会让你难受。”
傅恒只觉得心头一酸,凉月表现的太懂事,懂事到令他心疼。
“无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疑心也好,猜忌也好,都随他。
只要皇上还让我为他办差,只要我守好一个臣子的本分,皇上就不会动我。”
听着他略带苦涩的话,凉月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明日,我打算将璎珞葬在城郊的庄子上。
傅恒,我允你心中默默缅怀她,但不许你跟着去祭奠她,也不许你出面帮衬照顾魏家,免得节外生枝,被宫里知道。
一切都由我来出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