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红儿给顾昭送洗脸水的时候,看见秦行烈从屏风后走出来,脸都红了,却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虽然她早已经看出了端倪,却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伺候顾昭梳洗完毕,红儿低着头退出去,顾昭就白了秦行烈一眼:“你就不能不吓她?” 秦行烈心情正好,哪里会跟顾昭顶嘴?他站在顾昭身后,双手搭在顾昭肩上,俯身从背后望着镜中的顾昭。 顾昭刚刚把一头墨黑的长发挽起,粉嫩的面颊上犹自残留着红晕,如同海棠春睡方醒,明媚不可方物。 秦行烈目光炽热,亲手帮着顾昭将乌纱帽戴好,穿好彩鹤服,眼看着那个唯有自己能看见的风情万种的顾昭,一点点变成了青衣云鹤顾大人。 顾昭正容敛色走在前面,秦行烈戴着宽檐帽跟在她身后,一起去了控鹤司。 一进控鹤司,顾昭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院子里不停有白鹤们穿梭来往,脚步匆促,脸色都很严肃。 “怎么回事?”顾昭拉住了一个熟识的白鹤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鹤见是顾昭,就简略地回答道:“顾大人,是之前追查那些东昊武士的兄弟遇害了。” 那些东昊武士是青龙卫组织,与林维康合作伏击守正帝的。 林维康失败被捕,那些东昊武士匆忙逃窜, 被骠骑营衔尾追剿,结果在京畿之地,竟然突然失踪,骠骑营扑了个空。 这样一支力量,如果在国都上京周围兴风作浪,将会给北安带来巨大的威胁。 所以控鹤司出动大批人手,扫地式地追寻这些东昊武士的下落。 没想到这些东昊武士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还敢对控鹤司的人下杀手。 顾昭脸色一沉:“牺牲了很多人吗?” 白鹤脸上悲伤难掩:“目前发现的已经有将近百人了。” 控鹤司的小队一队不过十人,如果遇到那些东昊武士的大队,很难取胜。 但是这些小队都有各自的搜寻范围,只要查明是哪些小队遇害,就能推测出东昊武士的活动范围,抓住东昊武士的尾巴。 顾昭微微皱了皱眉,在这种情况下,东昊武士竟然还敢出手,不怕暴露他们的藏身之地,被军队围剿吗? “节哀。”顾昭安慰了白鹤一句,“兄弟们的仇还等着我们去报呢。” 白鹤用力点头,眼角泛红,紧握双拳:“等找到那些东昊狗,我肯定要剥了他们的皮!” 典凤年亲自召集了几个青衣云鹤开会,他长髯轻颤,气势沉重,看起来十分愤怒。 封酉的话说出了大家心中都已经猜到的事实:“能够在京畿隐藏二三百人武装的势力并不多。” “如果没有这个内奸的 帮助,东昊人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行踪擦得这么干净。” 另一个青衣云鹤冷冷道:“他们不安安分分当缩头乌龟,却胆敢对我们控鹤司动手,杀了咱们兄弟近百条人命,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岂不是让人以为咱们控鹤司没胆?” 顾昭看着巨大桌面上摆着的京畿舆图,上面原本按着一个个小鹤印记的地方,有一大半都被刺眼的朱砂涂了去。 显然小鹤的印记代表着控鹤司小队分别负责的区域,而那些被朱砂涂掉的地方,就是遇害小队负责的。 从舆图上来看,这些遇害小队搜寻的区域在龙游坡南方,距离龙游坡六十里左右。 顾昭拿起毛笔,蘸了墨汁,在舆图上画了一个圈。 那是郑伦儒那天说起的,骠骑营追杀东昊武士时,突然失去东昊武士踪影的地方。 这个黑色圈圈在龙游坡东北方向三十多里的位置,是一片丘陵山林。 在场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顾昭画出来的那个圈。 大家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情报人员,几乎同时意识到情况有蹊跷。 “这个位置不对。”封酉喃喃道,“不应该啊。” 顾昭用手指在舆图上比划了几下距离,冷声说道:“他们想逃!” 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青衣云鹤紧跟着说:“调虎离山!” 另一个青衣云鹤几乎 是同时说:“声东击西!” 虽然大家的说法各自不同,但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一样的: 能够藏起来几百个外来人又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在京畿并不多,因为这几百个人每天都要吃饭喝水排泄。 吃饭、喝水、排泄,这些事情看起来很平常,但是只要人一多规模一大,就容易留下痕迹。 尤其在京畿这种北安心腹之地,朝廷绝对不会对这样一支力量放纵不管。 这一点把东昊武士藏起来的幕后之人也很清楚。 一旦被控鹤司和捕快们找到线索,骠骑营、求死军、御林军往前一围,几百东昊武士必死,他也会暴露身份,抄家灭族。 所以他才会冒着风险,让人杀了控鹤司的人,以此来吸引控鹤司和朝廷的注意,将朝廷的兵力往这片区域调动。 然后趁着兵力调动的时候,将那些东昊武士送出京畿,远走高飞,逃出朝廷的视线。 这样才能彻底消除他暴露的危险。 封酉点着舆图上的一片曲线,这样的曲线代表那里是山。 “如果对方虚虚实实,并不是声东击西,而是真的从这里突破,再往前不到三十里,就是雾岷山。” 房间里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雾岷山山如其名,常年多雾,深山之中少有人迹。 如果让那些东昊武士顺利进入 雾岷山中,就很难再追寻到他们的踪迹了。 顾昭目光闪烁,她其实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不过她的结论跟封酉不同。 她认为,那些人不会进雾岷山。因为雾岷山太过危险,就算是本地人都不敢深入,何况是东昊人? 青龙卫再怎么有能耐,在北安潜伏多年,也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