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仙玉!我不许你死!”林君庭扑过来,颤抖着伸出双臂,却不敢触碰褚仙玉的身体。 那个平素文静乖巧的小姑娘,此刻静静地靠在假山壁上,胸口透出一截刀尖,脸上、唇上都一片惨白,在月光下仿佛是一件透明易碎的琉璃雕塑。 林君庭害怕自己一伸手碰到她,她就会当着他的面,片片碎裂。 褚仙玉努力睁开眼,竭尽全力扯动嘴角,想要给他一个微笑:“别哭。” 林君庭哑着声音反驳:“谁哭了!” 然而咸得发苦的液体流入了他的嘴角,无休无止,一点点落到他的心底,苦得让人无法忍受。 林君庭用力抓着自己胸口,努力对抗着那里传来的情绪。 滔天的怒火和恨意、席卷一切的痛,在林君庭身体里四下冲撞,寻找着冲破禁锢的出口。 但是当林君庭张开嘴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格外嘶哑无力:“你,你,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啊!” 褚仙玉笑容浅淡:“林君庭,我死了以后,你会不会忘记我?” 林君庭想说什么,一张嘴却只有呜咽,满脸的泪水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拼命摇头,表示不会。 “那就好。” “其实我很想说,让你忘了我,找一个好姑娘,早点成家……”褚仙玉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一想起,你会对她好,对她笑,抱着她,和她白头到老,我就嫉妒……” 林君庭继续 用力摇头,断断续续地回答:“不,不要,不要别人,你好起来,我对你好,对你一个人好。” 他胡乱地擦拭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泪水,趴在褚仙玉面前,乞求地望着她,似乎这样就能让褚仙玉改变主意留下来一样。 褚仙玉的眼睛亮了起来:“林君庭,你还记得,你八岁那年,救过的那个小姑娘吗?” 看着林君庭茫然的眼神,褚仙玉竟然轻笑出声,“我就知道,你肯定都忘记了,可是我一直都记得。”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英雄。” “所有人都说你纨绔不堪,可是只有我知道,你是那个挡在我面前,头破血流也不肯退一步的英雄。” 顾昭默默地退后了两步,褚仙玉这样,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林君庭突然大哭出声,沾满泪水和泥土的双手紧紧握住了褚仙玉的手:“我不是!我不是!我是一个蠢材,我是一个废物!” 否则的话,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褚仙玉死在自己面前! 如果他从小就好好习武,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话,就不用逃跑,就不会让褚仙玉一个人面对危险,就不会让褚仙玉死在这里! 小时候祖母给他安排了那么多厉害的教师,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珍惜过,反而一直嫌苦嫌累。 所以母亲一说,他就雀跃欢呼地跟着母亲走了…… 林君庭真想狠狠给这个愚蠢的自己几个耳光! “没有,你回来救我了,不是吗?”褚仙 玉试图反手握住林君庭的手,“你从天而降,杀了那个东昊人。”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还是我的英雄。” 林君庭想起以前跟褚仙玉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客气多于真心,对她太过冷淡; 甚至有时候还嫌弃这个未婚妻浪费自己的时间,跟她在一起还不如跟兄弟们去跑马斗狗来得有趣。 为什么他没有珍惜那些单独相处的时光,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褚仙玉对他的这份情意?为什么他怎么总是那么蠢,在永远失去之后才开始明白那些人和事的宝贵? “对不起,对不起。”林君庭握紧了褚仙玉的手,“我……我从来不知道……” 褚仙玉眼睛中的光芒慢慢淡下去,眼神中的温柔却仿佛要化为实质,抬起另一只手试图去摸林君庭的脸:“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林郎,林郎,我一直想这么叫你一次……” 林君庭腾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哽咽着回应:“我在,我在,娘子,娘子!” 褚仙玉的嘴角一点点翘起,最后定格。 在林君庭泣血孤狼一般的嚎叫声中,她的手无声坠落。 骠骑营早已经被驱赶到其他院子里,控鹤司剩下的成员都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见林君庭痛入骨髓的哭嚎声,一个个都忍不住叹气摇头。 这样一个好姑娘,哪个男人遇到了会不疼到骨子里? 林君庭哭声突然停止,他小心地将褚仙玉背 后的长刀抽了出来。 顾昭能看见他俊朗的脸上肌肉扭曲,似乎用尽全力咬着牙,红肿的眼眶中泪水滚动。 她没有上前劝慰开导,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这种痛苦没有任何人能感同身受。 林君庭把那把凶器丢在一边,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把褚仙玉完全抱在了怀里,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顾昭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叫来两个机灵的小鹤,让他们盯着林君庭,不要让他做什么傻事。 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 齐泗灵机一动,把那些藏在芦苇丛中的东昊武士烧死了大半,现在那里几乎是一片惨不忍睹的修罗场,需要大量人手清点、收拾。 本来以为骠骑营会是来帮忙的,没想到竟然是东昊人的同伙。 这让顾昭心中升起了强烈的警惕,能够把手伸到骠骑营中的,绝对不是善茬。 这样的人物如果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会采取什么样的后续措施,还真不好说。 顾昭来到骠骑营士兵们集中的院子里时,封酉已经带着后续支援的人手赶了过来,这也让顾昭松了口气。 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大。 别的不说,只说骠骑营中有东昊人的内鬼,如果揭发出去,整个北安朝堂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大人,林君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