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阁老虽然知道褚仙玉的死主要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孙女,但这不等于他不会迁怒林君庭。 顾昭讲述经过的时候,并没有隐瞒什么,所以褚仙玉为了救林君庭做出的多次努力,褚阁老都记在了心里。 如果不是林君庭还有一点点良心,知道冒死回来救褚仙玉,褚阁老早就对他破口大骂了。 现在顾昭竟然还拿出了一封林君庭写给他的信,褚阁老哪里有心情去看? 顾昭叹了口气:“我也只是受人之托,把这封信送到而已。怎么处置,全看阁老您的心情。” 林君庭临别时候塞给她的这封信,是一封简短的血书。 虽然只有寥寥数十字,却能看出来他的心痛和自责。 他请求褚阁老不要将褚仙玉贸然安葬,因为按照北安的习俗,早夭的未婚女子是不能进入祖坟的。 林君庭希望能够暂时停灵,等他回来的那天,将褚仙玉以他妻子的身份入土,免得她孤零零长眠在外。 至于褚阁老是否同意,顾昭也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离开褚家,顾昭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入宫报到。 “这就是您的房间,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 宫里的小太监对顾昭的态度十分恭敬,这 让顾昭有些诧异。 不过等到顾昭看见自己的住处时,就明白了原因。 因为顾昭被分配的住处竟然就在光明殿后方的配殿耳房里。 说是耳房,但作为光明殿配殿的耳房,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住进来的。 光明殿是北安皇帝朝会议事的大殿,地位十分崇高。 配殿是皇帝下朝后休息的所在,耳房都是皇帝最宠信的臣子才能暂时休息的地方,现在却直接给了顾昭两间当住处,这份荣宠,怎么不让宫中这些天天琢磨人心的太监敬畏呢? 顾昭掏出银子赏了小太监,把自己的小包袱提进去,就发现房间里早已经收拾得干净整齐,看起来并不豪奢,却处处透着精致和舒适。 小太监跟在后面邀功:“顾大人,这都是明玉姑娘亲自到库房里挑选的,小的们跟着搬过来安置好,您看看还缺什么不缺?” 顾昭露出了亲切的微笑:“实在是劳烦公公了,这房间布置得很好,一应俱全。不知道这位明玉姑娘是什么人,下官该如何向她致谢呢?” 小太监连忙说道:“明玉姑娘是陛下跟前的大宫女,专门管着这光明殿的一应物事。顾大人以后住了进来,肯定会经常见到明玉姑娘的。” 顾昭谢了小太监,又请他打了些热水,稍微洗漱之后,就向值日的御前护卫报了自己的身份,等候皇帝召见。 等了小半个时辰,顾昭得到了宣召,跟着太监走进了光明殿的配殿之中。 秦佑臻穿着藏蓝色团龙常服站在花窗前写字,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一张清俊的脸上满是憔悴,简直跟在龙游坡时的样子差不多了。 顾昭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暗自苦笑。 就像她都忘不了龙游坡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秦佑臻又怎么可能忘记?所以每次看见她的时候,秦佑臻其实心里都很不舒服吧? 明明看见她就会想起过去那些窘迫不堪,为什么不干脆把她打发得远远的,再也不见呢? “臣顾昭参见陛下。”顾昭心中警惕,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 秦佑臻点头:“起来吧,顾大人,朕听说你这两日又立了大功?” 顾昭低头:“微臣原本只是想查一查南市商户歇业的案子,谁料到竟然撞到了那些东昊武士。上天庇佑,将这些贼子送到微臣面前,自然是陛下的洪福所致。” 秦佑臻笑了笑,随意地摆了摆手:“顾大人,朕初见你时,你还是刚从江南来的贫女;而朕多次遇 险遭难,也都是你拼力救援。” “说得直接一点,你见过朕最狼狈的一面,朕也见过你不曾发达的时候,说是患难之交也不为过。” “你没有必要在朕面前如此小心翼翼。如果你这样数次救过朕性命的忠勇之臣都不能信赖的话,朕还能相信谁呢?” 秦佑臻这番话说得情深意切,可是有过上辈子被秦家人欺骗经历的顾昭,却对他的话只信三分。 她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微臣惶恐!陛下厚恩,微臣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秦佑臻叹了口气,让顾昭入座:“顾昭,朕今天也不跟你说那些虚的,朕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当中,你的人品德行和能力,都是朕最信任的。” 顾昭半边屁股坐在座位上,听见这句话刚想起身谦虚几句,就被秦佑臻摆手阻止:“别动,别动,这里没有别人,你也别跟我来这套。” “我又不是没领教过你的脾气。当初在东宫,我跟你说要求取你为太子妃的时候,你可是直接就给我甩了脸色。” “这会儿又在我面前装什么诚惶诚恐?” 顾昭意外地看了秦佑臻一眼,心中想道,那怎么能一样呢?你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太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当上皇帝 呢。 但是现在你已经是皇帝了,一句话就能让人掉脑袋诛九族的可怕存在,谁还敢跟当初那样一样对你? 不过秦佑臻上次还摆着皇帝架子呢,怎么今天突然改变路线,开始平易近人了?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见顾昭仍旧不为所动,秦佑臻用目光示意殿中所有太监宫女都退出去,自己则叹了口气:“顾昭,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光明殿中起居吗?” 顾昭摇了摇头。 确实,光明殿是议事的地方,就算是为了皇帝方便,偶尔在配殿中设置个寝殿,也只是暂时使用; 可是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配殿中布置得十分正式,各种皇帝专用的物品全都备齐了,仿佛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