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看到其中一份过所上的描述时,眼睛不由一亮: 阖履光,男,二十三岁,金狼贵族阖家旁支,籍贯直瓶县。高五尺二寸,身形瘦,肤白,大眼,貌若好女。自直瓶县往斗川关,身无长物。 上面盖了四五个朱红印章,都是这个阖履光经过相应的关津时留下的。 这份过所和他的户籍记录一起折叠着,户籍上写明了他的家庭成员、籍贯地址,但是其他成员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已亡”的字样。 整个家庭就只剩下阖履光一个人了。 顾昭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样一个身份简直就是给她准备的! 一则是金狼贵族阖家的出身,非常符合顾昭的需求。 金狼贵族是东昊王最初起家时跟随他的几个部落贵族,作战勇猛。他们都信奉金狼,由此而得名。 在东昊王统一周围的小部落之后,这几家也都成了东昊国中最顶尖的贵族,仲客巍、仲云棠的仲家、阖家都是其中的成员。 这样一个高贵家族中的偏远旁支,就算是落魄贫困,也仍然是东昊社会中人人尊敬的贵族。 有这样一个身份,顾昭就能找到机会接近斗川关中的高层,有利于实现她的目标。 而且这个阖履光还是旁支,全家人都死光了,到最后不得不离开本土来斗川关搏一把,想也知道他肯定跟嫡系的关系并不亲近。 “身无长物”,啧啧啧 ,顾昭都能想到那个填写过所的小吏写这几个字的时候,阖履光的神情一定不怎么好看。 这样顾昭碰见熟人、身份暴露的机会也会小很多。 顾昭挑了好几份她觉得可能会有用的户籍和过所,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大汉,“非常感谢诸位,给我提供了这么重要的资料。” “作为感谢,我就不杀人灭口了。” “你们刚才服用的毒药,一个月之后如果没有解药,就会让你们七窍流血,痛入骨髓而死。” “只要你们老老实实闭紧嘴巴,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一个月后的这个地方,我会派人来给你们送解药。” “否则的话,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顾昭挑了挑眉毛,“你们可能不相信,这个我无所谓。这一个月期间,你们尽管去找高明的大夫诊治,如果有人能给你们治好,我就自认倒霉。”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一直没有再说话的魁梧大汉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东昊人还是北安人?” 顾昭没有回头:“你觉得呢?” 话音未落,她已经消失在了胡同口。 魁梧大汉往前追了几步,大声喊道,“我叫王衡义!” 他跑到胡同口,却已经看不见刚才那个瘦瘦的年轻人的背影了。 在他身后,其他几个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大哥,你这是干嘛?你还把大名告诉他! ” “是啊,这个东昊狗要是回头叫来城卫军,咱们都完了,抓紧时间跑吧!” 王衡义转过头,自言自语道,“他不是东昊人,他肯定是咱们北安人。” “要是他想用这些户籍身份去杀东昊狗,我想跟他说,带上我们……” 顾昭站在墙壁另一侧,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松了口气。 什么一个月后就会发作的毒药,根本都是假的。这些人劫杀东昊人,顾昭怎么能杀了他们呢? 但是顾昭又害怕她一走,这些人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很多人,只能把常常拿来哄何长缨的糖丸子拿出来吓唬他们了。 这个王衡义看起来粗豪,心思倒是细腻,看出来她手下留情,还想跟她一起杀东昊人。 顾昭若有所思,也许以后真的能让他们帮些忙? 跟在这几个人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一直跟到他们的住处,顾昭最终确定他们真的没有打算去告密的意思,才真正离开。 她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把脸上的妆容修改了一下。 过所上说,这个阖履光“面若好女”,顾昭就把自己脸上那些黄色染料用药水洗去,恢复了自己原本的肤色,五官修饰得更加英气了几分。 顾昭再次出现在大道上的时候,整个人就有底气多了。毕竟现在她也是有真实的东昊户籍身份的人了。 刚才那些东昊商户告诉她,像她这样有点文化的 ,应该去凌波台。 顾昭来之前,看过斗川关现在的地图,知道凌波台就在仲帅府不远处。 仲帅府在山腰上,背靠山峰,旁边有溪泉流淌,堡垒森严; 那条从仲帅府后山流下来的小河名为玉带河,而在玉带河下游的山脚下,有一处地势稍高的平地,被称为凌波台。 听那些商户的意思,东昊人中有身份的那些应该大部分就在凌波台居住。 顾昭想了想方位和道路,就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着凌波台出发了。 道路两边行人如织,大部分人都穿着绸缎衣服,看得出来商业繁荣给斗川关带来的影响。 只有路边那些穿着东昊白色军服的城卫军出现时,路边的北安人才会低下头,加快脚步,生怕被他们拦住盘问什么。 沿着玉带河往东北方向走,路上的行人慢慢少了很多,而穿着东昊民族服饰的男女则多了起来。 顾昭虽然衣衫半旧,但是容貌俊美,一路上引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对于这些人的打量,顾昭神色从容,时不时地还会向人颔首致意,完全不见局促之色。 城卫军从顾昭身边走过,顾昭脚步没有半点变化,与他们擦身而过。 很快,顾昭走到了一座拱桥前。 过了桥就是凌波台,隔着河都能看见对面的房屋错落有致,绿意盎然。 因为是东昊高级人士聚居之处,所以桥头有十 来个士兵把守。 顾昭自然地走了过去,士兵们立刻向他行礼:“请出示你的身份信物。” “诸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