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看着眼前的秦行烈,神色疏离,露出薄怒,“十九公子乃是今夜宴会主宾,提前离场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莫非在十九公子眼里,仲帅的面子就这么不值一顾?” 秦行烈审视地看着顾昭,试图从这个东昊人身上找到顾昭的痕迹。 顾昭脸上的怒意却越来越浓,袖子一甩,绕过挡在身前的高大身影就往外走。 秦行烈没有再说话,却也没有放弃,而是迈开两条长腿,走在顾昭身边。 顾昭加快脚步,他也不着急,只是和顾昭保持着同样的速度,沿着长廊向外走去。 “北安人都是这样不懂礼数的吗?”顾昭猛然停下脚步,语气中带着嘲讽,“还是十九公子你别有用心?” 秦行烈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他这样紧逼不舍,就是想要看看对方生气时候的模样。 人在冷静的时候能够伪装,但是如果愤怒起来,往往就会露出真正的自己。 顾昭生气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什么动作,什么语气,这些年来他不知道多少次在心底回忆过。 可是眼前这人虽然生气,脸上那种贵族的矜持表情却并未消失,语气更是保持着高高在上的讽刺; 顾昭生气的时候,秦行烈印象最深的就是她那双堪比星辰的眼眸,明亮得仿佛在燃烧一般…… 他刚想再说什么刺激一下对方,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顾昭眼睛一亮,“兄长,你怎么来了?” 秦行烈不用回头,也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果然,那个个头不高的东昊城卫军官从他身边走过,一脸关切地看着顾昭,“履光弟,不是说了兄长送你回去吗?你怎么不等等我?” 顾昭笑得有点腼腆,“我中途退席也就罢了,兄长的身份,怕是不好走那么早吧?” 秦行烈看着她的笑容,浓眉再次皱起。如果她是顾昭,怎么会跟一个东昊城卫军高官如此亲近?顾昭对东昊的仇恨有多深,他想也知道。 但反过来说,顾昭来斗川关,想要成功,接近这些东昊高层也是势在必行。 以她的狡黠和善解人心,骗得这些东昊高层的信任完全可能。 云从恒先仿佛刚看见秦行烈一样,转过身来对他客气地行礼,“十九公子,失礼了,履光弟不胜酒力,在下要先送他回家了。” 秦行烈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两个身影并肩而去。 直到拐了个弯,感觉不到背后的视线,顾昭才抱怨道,“这头北安猪!真是欺人太甚!刚才竟然胆敢拦住我的去路,非要跟我废话!” “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无礼之极!” “要不是他是仲帅的贵客,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云从恒先脸上却不像刚才那么轻松,只是静静地听着顾昭抱怨。 顾昭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诧异地扭头看他,“兄长,是有什么事情吗?” 云从恒先叹了口气,“以 后见到这个覃十九,就离他远些吧。”他目光冰冷,“等到大昊平定了北安,兄长一定给你把他抓过来,挂在房顶上,让你随意炮制。” “只是现在……” 云从恒先表情阴狠,似乎也因为自己对顾昭说出的这些话而感到恼怒。 刚才仲客巍让人跟他传话,让他盯紧覃十九,但是又不能得罪覃十九,其间的分寸自己把握。 云从恒先知道仲客巍的意思是,现在覃十九还有价值,如果有冲突,让他克制些。 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大局,但这可是对人示弱,还是对一个北安人示弱。 作为城卫军大队长,云从恒先早已经习惯了掌控他人的生死,面对现在的局面,心中除了羞恼之外,更萌生了深深的杀意。 当然不是针对顾昭,也不是针对给他传话的仲客巍,而是针对那个让他感受到如此窘境的北安商人覃十九! 等到覃十九没有用了,他肯定会好好炮制这个北安猪! 顾昭略有愕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兄长,你别生气,不过是忍耐一段时间而已。我大昊蛰伏百年也过来了,难道我堂堂阖家子弟连忍耐几年也做不到吗?” 云从恒先看着顾昭的眼神满是欣慰,“好!好!” 上了马车后,云从恒先又问了几句仲客巍跟顾昭说了什么,听完之后更是连连点头,“仲帅都这么夸赞你了,日后履光弟在斗川关是前途无限,兄长也就放心了。” 顾昭回到住处,洗漱上床,心知在接下来的时日中,她必将面对秦行烈的一次次试探和进逼。 甚至现在,秦行烈就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的住处,以及来到斗川关这些日子的举动。 但就算是暴露了,也没有什么好怕的。顾昭跟自己说,她又没什么对不起秦行烈的,这次想要夺回斗川关还不是对他秦家有好处? 第二天早上,顾昭刚刚起床,一开门,就有两个护卫守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 “我们是奉了我家十九公子之命,来给阖公子送礼的。” 出面的是江原,他已经蓄起了短须,比当初沉稳了许多。 顾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眉宇之间的厌烦毫不掩饰,“我一直以为北安乃是礼仪之邦,你们十九公子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江原也不知道他们王爷为什么会让他来给一个东昊贵族送礼,但是既然王爷命令了,他就只能照办。 所以虽然看着这个东昊人趾高气扬的样子很不顺眼,他也还是拱手说道,“我家公子说了,阖公子要备考,他这些日子就不来打扰了。” “只是略备薄礼,还请阖公子笑纳。” 顾昭拂袖而去,“我与你家公子素昧平生,收什么礼?只请他以后不要来打扰我,就感激不尽了。” 江原虽然性格沉稳了许多,但是被人当面斥责,毫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