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自己也是当过上位者的,自然知道上位者们在公开场合说的话,很多时候都不是真的。 所以她并不会把仲客巍刚才说的,她和这件案子没有关系,这样的论断当成保命符。 放长线钓大鱼的事情,青衣云鹤顾大人可不是没有干过。 如果仲客巍发现了她的破绽,想要找到她背后隐藏的势力,先稳住她就是一个很自然的做法。 麻山雄刚才丢了那么大脸,仲客巍却根本没有斥责他,反而还偷偷让人把他叫了过去,这种举动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顾昭心中各种念头翻滚,脚下却从容不迫,把仲云海交给了迎上来的仲帅府护卫之后,就摸了摸他的头,跟他道谢。 “今天晚上,多谢云海出来为我作证。” 仲云海露出了少有的腼腆之色,他挠了挠脸颊说道,“先生那天晚上出门,本来就是为了帮我。结果先生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却还被别人诬陷,我为先生作证不是应该的吗?” 他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洪野克被害的严重性,如果先生被当成凶手,那就麻烦了。 顾昭笑着向他点头,“好了,回去好好读书,好好休息,明天上课再见。” 仲云海高兴地向他说了再见,被一群护卫簇拥着回去了。 顾昭深深地望了一眼麻山雄去往的方向。 “那边是仲帅的书房。”有人在她背后轻声说道。 顾昭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 同时,她也听出了这个声音——秦行烈那种沙哑带着几分气声的声音,顾昭怎么会忘记!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顾昭的错觉,她总觉得闻到了曾经熟悉的气息。 那种无形无色却又仿佛无处不在的气息,曾经将她整个包围、亲密交互的气息,就像是这丝丝缕缕的秋意一样,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心跳猛然加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头顶,顾昭强行控制着自己躲避的本能,慢慢地转过了身。 果然,秦行烈高大的身躯站在她身后,距离她不过一步之遥。 这样近的距离,近到他只要低下头,下巴就可能碰到顾昭头顶的东昊男子发辫。 感觉到顾昭似乎要炸刺,秦行烈非常识趣地向后退了几步,将距离拉开到两个陌生人的程度。 “昨日,仲帅请我到书房叙话,所以我有幸去过一趟。”秦行烈声音柔和,眼神却紧紧地盯着顾昭,“就是从这条小径走过去的。” 顾昭面色冷淡,“十九公子跟我说这些,是要炫耀什么?” 秦行烈露出了受伤的表情,“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 顾昭猜到,秦行烈肯定是在后面藏了好大会儿了,否则不会猜出来她是在看麻山雄去往的方向。 “我对十九公子去过哪里、做过什么,没有兴趣知道。”顾昭保持着之前的矜持和冷傲,向秦行烈点了点头,“麻烦十九公子让一让。” 秦行烈站在长廊正中,高大的身躯几乎占了道路的一半。 如果他不让路,顾昭想要过去,就只能贴着他的身边过去。 顾昭一想到她走过去的话,不知道秦行烈会不会抽风,一把抓住她,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就觉得头疼。 斗川关这么多人,怎么他一来就正好碰见顾昭,这真是孽缘。 秦行烈纹丝不动,而是很有兴趣地盯着顾昭问,“那阖公子对什么感兴趣呢?” “对杀人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交流交流啊。我也很有经验。” 顾昭瞥了他一眼,觉得秦行烈这个样子有点扭曲,谁会这么公然宣称对杀人有经验,目的是要跟别人交朋友? 他是不是跟元稚眉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被那个疯女人传染了什么毛病,或者是脑子也出了问题? “嗯,或者是对写诗作文有兴趣的话,我也能陪阖公子聊一聊,以文会友。” 顾昭又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励王大人,你纵横沙场确实是无人能敌,但是哪里来的勇气要跟人以文会友?明明当初…… 顾昭猛然醒悟,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冰霜。 她如果在秦行烈面前露出某种回忆的神色,不就是自己承认了身份了吗? 顾昭抬起了下巴,对她十分熟悉的秦行烈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抢先说道,“或者,阖公子你对良马配种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家马场看看。” “要是你看中了哪匹马儿,我就把它送给你,可好?” 不等顾昭拒绝,秦行烈就露出了一种充满暗示性的表情,“毕竟,贵国那位素香夫人,可是为了得到我覃家的配种秘方,愿意与我成为最好的朋友呢。” 顾昭眉毛一挑,强忍着没有抬眼去瞪他。 六年不见,也是长能耐了啊。 开始勾三搭四,还要在她面前炫耀了?以前她怎么从来没有看出来,元弗是这样的人呢? 秦行烈见顾昭毫无反应,只能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一些,“阖公子也是大昊人杰,自然知道我覃家良马配种的秘方对大昊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难道你就不想得到这份配方,为大昊的强大做出重要的贡献吗?” 顾昭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住了把拳头砸到秦行烈脸上的冲动。 她刚才脑子里都是什么,竟然会关注错重点! 阖履光这个人的身份和形象,在听见秦行烈所说的话时,怎么会关心易兰素香和秦行烈的男女关系!他应该关注的是,如何能得到良马配种秘方才对! 她抬起了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秦行烈,“十九公子的意思是……” 秦行烈勾起了嘴角,这就对了嘛。伪装是一种掩护,但同时也是一种制约。 阖履光怎么能不想要这份秘方呢? “我的意思是,素香夫人虽然妩媚,可是我却毫无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