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再度归于平静，约纳尔捏碎手里的混沌之种，红色珠子没有因此粉碎，而是一分为二。

他拿起一半混沌之种放入口中，没有咀嚼，就这样吞服了下去。

不过瞬息，他脸上如蛛网盘亘的黑线消失，约纳尔抬起手看向掌心，枯朽的肌肤上，再也看不见那些碍眼的裂痕。

“西弗斯，别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困住我！”

他捏紧手里的半块混沌之种，打开了石室的大门。

门外的罗可朝他行礼，“大人，克罗林已经到了。”

暂时恢复正常的约纳尔，也不必去遮掩，颔首踏步往外走。

没有得到主人的应允，克罗林只能候在一楼，他的目光掠过墙上的画像，最终停留在了一幅双人画像上。

画像上的女人笑容温柔，双手交握坐在椅子上，她身后站着的男人将手搭在女人肩上，板正着一张脸，眸光不自觉瞥向女人，他们是那样的般配。

克罗林的手触碰到画像，口中低喃：“母亲，父亲。”

靴子踩踏在红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罗可站在二楼的围栏处，俯看下方的克罗林，帕萨克今日的所作所为，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可他什么都不说。

“狼王，大人在会客厅等你。”

克罗林从悠远的记忆里回神，仰头看去，罗可已经离开了，他顺着二楼的阶梯而上，穿过回廊，到了会客厅。

罗可站在门外，并未进去。

克罗林瞥了他一眼，银月族和月灵族在外貌方面有些相似，两族都是银发紫眸，只是银月族在黑夜里，绒毛会散发晶亮细闪的光泽，眸子颜色也会更深一些。

而月灵族，浅淡的紫眸里则有道深黑的月牙。

两个种族的特征分明，即使不站在一起，也能一眼将其辨出。

克罗林的目光扫来之时，罗可心虚垂头，他不善说谎，只能用沉默掩盖自己的软弱。

好在克罗林并未仔细打量他，只是粗看了一眼，便进了会客厅。

待人进去，罗可关上房门，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会客厅内，坐着个眉目慈蔼的老人，他举杯斟着茶，旁边的小炉子沸腾冒汽。

“你来了？最近可还过得顺畅？别站着，快坐吧。”他出口，就满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克罗林朝他行礼，他们都是元老，他其实不用见礼的，只是帕萨克不仅是元老，还是族内的长辈，这等礼节是不能少的。

“多谢您的关心，不知召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原本慈眉善目的老人表情一沉，无奈摇头。

“你也知道，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个雨季过后，我也该退位让贤了。”

克罗林眸子微动，没有想到帕萨克叫他来是为了说这件事。

“以您的身体，撑到下个届元老选拔，绰绰有余，用不着这么急。”

“不，我实在太累了。”帕萨克苦笑，不免落寞伤感起来，“自从你父亲逝世后，就再没有能担负得起重任的秘书长，我啊也实在累得不行。”

“说起来，要是你父亲没出事的话，这元老的位置，还不一定能落到我头上。当年，他是最得师父器重的徒弟，只可惜啊。”

帕萨克感慨摇头，心底却是极致的寒凉，冥顽不灵的东西，害得他浪费了一颗混沌之种。

当年，约纳尔最初选择的人，不是帕萨克，而是克罗林的父亲克洛奇，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克洛奇竟然觉察到了他的端倪，知道了他暗中将黑暗血脉的人送到迷雾沼泽。

那些人进去后，就完全消失了，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因此对他有了防备。

当约纳尔说要让他吞下混沌之种，让他继承自己的权柄，继承元老之位时。

克洛奇当着他的面，毁了混沌之种，害得他功亏一篑，还说什么让他回头，不要再做那些惨绝人寰的事了，他不会将他做的那些事告诉任何人。

克洛奇的苦心，在当时的约纳尔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半颗混沌之种已毁，他只能杀人以绝后患，不得已更换了换身的目标，还向亨特斯多要了一枚混沌之种，着他狠狠敲诈了一笔。

曾经的约纳尔，是最看重克洛奇的，看重他的天赋，看重他的聪慧，没想到，到最后却是如此地蠢笨。

说到父亲，克罗林眉宇也染上了伤感。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能有如今的成就，也不愧为他的孩子。”顶着帕萨克皮囊的约纳尔安慰了句。

“克罗林，我没有徒弟，也没有孩子。你父亲当年没能继承师父的权柄，如今你能将这权柄传承下去，也算是种缘分了。”

“这怎么能行！”克罗林站起身，比起天降的喜事，他更多的是猝不及防地担忧，“我还无法胜任第一元老的位置。”

“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先将权柄传承给你，向众人昭示你继位的消息，至于第一元老需要处理的职务，之后再慢慢交接。”

帕萨克继续鼓舞：“孩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很优秀，不用顾虑太多。”

“可这太突然了……”

天上不会凭空掉馅饼，只是不论如何想，克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