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红尘滚(1 / 2)

入骨瘾 槿花自荣 1003 字 2个月前

元知酌不应。

迟奚祉弯腰从她散落的罗裙上捏了块梨膏,上面裹着的糖衣沾到他的指腹上,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颌,将梨膏塞到了她的嘴里,轻轻抚了抚那朵潇洒的芙蓉花。

嘱咐道:“身子不适就好生养着,这等会儿叫人来收拾,天凉了,早些回去。”

说罢,他便起身往外走去,影子在地上缓缓被拖长又消失,元知酌隐约听到外面有声,“起来罢。”

脚步声渐没,接着侧殿便安静下来,门帘上的流苏晃动,好似鸟雀翩跹,天井框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云彩,本是刻板无趣的,而墙外斜进一枝梨雪,微风轻,梨枝摇曳生姿,美而不真。

元知酌银牙咬碎嘴里的梨膏,清甜淌进喉间,润涩为春。

好想咬死迟奚祉。

她愤愤地将被弄乱的衣裙重新穿好,还未多留出些时刻来清洗脸上的花绘,便听到外边恭敬的声音,“皇后娘娘,可要奴婢们进来服侍?”

元知酌视线瞧着一地的狼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花脸,便想要拒绝,外边见她不出声再喊道:“晚上温度降得厉害,这偏殿四处透风,陛下惦记着您早些回正殿去。”

元知酌也发现了,她身边每个人都知道拿迟奚祉来压她。

胳膊拧不过大腿,谁叫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沾了糖霜的唇线紧抿,她沉吟片刻,便唤:“进来便是。”

——

再晚些时辰,元知酌早早喝下汤药,也不知道里面放了多少安神助眠的草药,她每次刚饮下,困意就如潮水涌上来。

刚支腕看了话本没一会儿,她便哈欠连连,一盏茶时间,一章回也没看完,精神不佳,只能作罢,叫一旁做针线活儿的秋蕊和碧瑛们吹灭了烛灯,厚重的殿门阖上,室内清寂下来,她便和衣而眠。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有人攀上了自己的腰肢,下意识地翻身贴过去,鼻尖闻到一贯沉郁厚重的迦南香,她残存的一丝神智让她没有太大的挣扎。

习惯性在对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续眠。

还未安生太久,那人的手就钻进了她的寝衣里头,微凉的指尖点在肩头,冷的让她一寒颤,又悠悠睁眼,看清了面前人的脸。

元知酌略带愠色,拂开对方的手,游鱼摆尾般的,懒懒翻了个身,她开腔的嗓音微哑,碎碎念念叨道:

“陛下,做人节制点,我今晚想睡个好觉,您若是心思不正,那便请您起床走几步左拐,记得出门落锁。”

只感觉半露的琵琶骨轻轻落了一吻,还未沾到寒气,接着被锦被盖上。

迟奚祉长臂一揽,高大的身子微微蜷缩,元知酌的肩窝里多了个脑袋,那人在她耳侧温沉哄道:“安宵,夫人。”

低沉的嗓音如是淡淡春山,缠绵浅吟在耳际,而后,他将她拢至心口,下颌抵在她的头上,沉稳的脉搏与她的一呼一吸相应,床梁上的珠光微溅,沉沦间,她见枯山再绿,沙漠回春。

罢了,罢了,他在,她也睡得安稳些。

红尘滚滚,元知酌的禅絮沾了喧嚣,爱难于宣之于口,她只敢在心底暗自回道:“同梦。”

——

“娘娘,尤太妃明日便要起程到京郊的端熹园为北燕念经祈福,她派人来请您今日到寿康宫里一聚。”碧瑛手里拿着玉梳,看着铜镜中的人儿轻声道。

元知酌对这位尤太妃的印象还存留在那串十八子菩提,那日迟奚祉不太友善地把那菩提手串扔了,还叫她和寿康宫的人保持距离,便从未主动找过尤太妃。

倒是寿康宫时不时给她送点东西过来。

碧瑛若是不提及,她都记不起来了。

元知酌贵为中宫皇后,执掌凤印,本应主宰六宫,管理好后宫嫔妃之间的人情往来。

可是整个后宫都只有她这么一位皇后,并无嫔妃,元知酌虽不用管辖争风吃醋、侍寝问安的问题,但后宫每日的流水账也都需要呈到鸾禧宫这来的。

起先无趣的时候,元知酌实打实的体验了两天中宫皇后的身份,她就撒手不愿意再管。

因为累,实在是太累了,白日里要管账算开销账簿,批允大大小小的手续,各式的宫娥女官进出鸾禧宫,宫槛都要被踏破了。

到了晚上,她还要应付迟奚祉。

迟奚祉也嫌那些杂事分去了她的注意,心疼她,便也不希望她多管,劝她,“这些事有人干,何必自找苦吃。”

这起早贪黑的,又谋不着好,思来想去,元知酌干脆交与内宫六局全权接管,她不再过问,只混个闲散皇后的名号。

元知酌从妆匣里挑了只银鎏金嵌玛瑙手排,她垂眸摸玩着上面的红玛瑙,凭借那点浅薄的记忆,问道:“尤太妃?我的姨母?”

碧瑛将她的长发细细盘起,慢点了下头,“回皇后娘娘,是。”

元知酌将那手排戴在嫩腕上,失忆前留下的那道狰狞的伤疤已经痊愈,她养的精细,并未留疤。

只是此刻乌云蔽日,铜镜前光线暗淡,阴影起转承合间遮下了可怖,她随口道:“碧瑛,你去榻上找找,我昨日戴的镯子似乎不见了。”

碧瑛应下,将手间的玉梳递给一旁的远烟。

支开碧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