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白切黑(1 / 2)

入骨瘾 槿花自荣 1013 字 2个月前

迟奚祉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骨,穿过绵绵雨水,行至她的面前,月牙色的长袍不染纤尘,他没有伸手去扶,唯是冷淡地垂眸。

元知酌背上驼着个人,身上的外袍还不见了,看着别样的滑稽,又似乎隐隐和一些往事重合起来了。

实在好笑。

半晌,迟奚祉薄唇吐出的字眼冰凉:“他是谁?”

元知酌已经被背上的人压得心肺都疼了,言简意赅:“路上捡的。”

“捡的?”迟奚祉低念了声,漆黑又沉静的一双凤眸,此刻显得幽戾和不耐烦,“你外袍呢?”

“给别人了。”救人耽搁了些时间,半路就下起了雨,她便将外袍扔给了秋蕊遮雨用去了。

元知酌见迟奚祉没有搭手的意思,嘟囔了声,便喊了侍从来帮忙。

等到晚上安置好那男子,她才想起来布兜里的东西,匆匆向下人问了迟奚祉在哪。

——

偏院。

书房内没有点灯,元知酌推开屋门,喊了声:“迟奚祉——”

她跨过门槛,就被拦腰拉进去,接着房门被一股强力关上。

元知酌侧身去击对方的命脉,却被拆招,清脆的一声骨头响,她的手腕被反手剪在身后,刚起势的腿也被压制,接着后背就撞上了旁侧的书架,几本古籍应声落地。

鳞鳞千瓣的屋瓦上浮漾着湿湿的流光,不断地银雨敲下,轻轻重重轻轻,夹成一股股溪流沿着瓦槽与屋檐,自雨链潺潺泻下,敲击音和滑音密织成网,显在昏暗的室内格外嬉闹。

“迟奚祉,你干什么?你别发疯啊?”鼻尖是熟悉的青竹香,无比熟悉的味道。

骨头深处的刺痛让元知酌脸上的血色都褪了一半,瘦薄的脊背僵得笔直,绷紧的脚尖只能虚虚地点在地上,她整个人被迟奚祉举抱起来,牢牢地抵在了书架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很是莫名其妙。

“他也会像我一样吗?”迟奚祉借助身形的优势低下头,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颌,逼迫她看向他,嗓音压得极低,“一样被你救回来、被你收养、被你照顾。”

就连见面时送他的外袍,也一样能够送给别人。

凭什么?

元知酌怔了一瞬才反应过了这个“他”是谁,蹙了蹙眉,“他受了很重的伤,我既然把人带了回来,就要帮他把伤治好,至于留不留下是他的事情。”

迟奚祉纤长的鸦睫很轻地颤了下,捏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你就这么多情大爱?街上随便捡个人就能带回来,你一点都不顾及你自己的安危吗?”

万一对方是对家派过来的杀手,万一对方不怀好心,万一……

她就这么神经大条吗?

越听元知酌越觉得云里雾里,每句话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不对了,“你今天也没有淋雨啊?怎么脑子跟进水了一样,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

迟奚祉的眉眼间隐约攒着戾气,狭长的眼生出一道窄缝,微微上挑的弧度,风情自生,细看,又冷得骇人。

他有些懊悔,又有些生气,他觉得不应该被元知酌调动情绪,他唾弃这样的自己,但又实在遏制不住。

说不清的感受,元知酌第一次心里慌得很,扭过头不想看他,又被掐着脖颈箍回来,那处的骨头疼得像凌迟。

“你说,我要是掐死你会怎么样?”迟奚祉不太喜欢这种被人左右的感觉,像是脖颈上留了根绳子,还牵在别人手里。

不受掌控,他很不喜欢。

元知酌瞳孔放大了些,前颈上不断收紧的大手掠夺掉了她的呼吸,她挣扎起来却于事无补,一字一句说的艰难至极,“迟——奚祉——你敢!”

她的威胁很是无力,软绵绵的语气像是温软的白芙蓉,没有生一根刺,风吹一下就能倒进肮脏的淤泥里。

瞧着元知酌涨红的小脸,迟奚祉依旧是那副冷漠的姿态,作壁上观,似乎她的生死对他而言,只是掐死一只可有可无的蚂蚁。

“我真的——呼吸不了——”元知酌声音低弱,眼角秾艳的颜色洇湿开,像是朱砂勾勒的花瓣,映衬的那颗血痣又亮又风情。

濒死的芙蓉,美得绝望。

外头闪过的暗光照亮在元知酌的侧脸上。

倏地,迟奚祉被吓到了,他慌乱地卸了手上的劲,漆黑的眸底攒动着难以言说的暗瘾,他屈指想要去碰元知酌的脸,她却如躲洪水猛兽似的避开,散落的发丝遮掉了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元知酌不敢相信——迟奚祉想要杀她。

迟奚祉的手落空,指尖颤了颤,却没有恼,只是轻轻拨开元知酌的发丝,拇指贴着她的脸颊一寸一寸滑向眼尾,笑容荡漾又阴森,“突然,又有些舍不得了。”

她眼角描了一颗和他一样的血痣,连位置都一样。

元知酌趁着他放松,将手抽出来,而后狠狠推开他,可她腿有些使不上劲,软绵绵的,整个人顺着书架跌坐在地上,伴随着石头碰撞的声响。

剧烈地咳嗽了几下,一声比一声高,感觉到刚被推开的人又蹲了下来,元知酌忍着喉间的血腥味,狠骂道:“你不掐死我,我今天也要找人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