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邑楼脸上带笑,“承蒙娘娘的关心,一切都好。”
元知酌纤丽的眉尾上扬,卷着隐隐的笑意,雪腮也浮着绯色,“那便好。”
想起刚刚他们的对话,她仰首去看高台上端坐的迟奚祉,“陛下,我能去吗?”
迟奚祉轻笑了下,周遭的凉意还未散尽,他脸上有些玩味,没有驳元知酌的面子,将选择权交换给她,“想去便去。”
几人聊了一阵后,元邑楼跪安便退下了。
“还站着干什么?坐上来罢。”迟奚祉拿了册新的奏疏,不咸不淡的睨了她一眼。
元知酌还是没有动,她神情恹恹的,“迟奚祉,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凑巧的是,这时候鸾禧宫的宫人来报,说寅宝跳到了屋梁上,半日没有进食,怎么哄也不肯下来。
元知酌蹙了蹙眉,真的很担心,和迟奚祉招呼了一句,就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
之后的日子,元知酌有意无意都不肯和迟奚祉见面,就是见了面一瞧人来就要跑,晚上也早早就歇下了。
“怎么这段日子总躲着朕?不愿和朕亲近吗?”迟奚祉解了身上的鹤氅,递到一旁候着的小太监手里。
燕京的温度说降就降,这几日秋霖脉脉,阴晴不定,才到黄昏,外头的天阴的沉黑,兼着那雨滴枇杷,清寒破窗。
元知酌身上裹着绛红色狐裘披风,一旁的地上燃着熏笼,掐丝琅珐的金柿子透出点火星来,她懒懒悠悠地躺在美人榻上,挠了挠怀里狸奴的下巴,
“陛下若是被强迫着刺上屈辱的纹身,也定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还生气呢?”迟奚祉坐在一侧的圈椅上,微张的手围在熏笼上,骨节分明的长指关节泛红,衬得肤色都是冷调的白,他垂眸笑了笑,“你要是觉得不公平,那你也给朕刺一个。”
元知酌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他,也有几分无话可说,她知道迟奚祉是个疯子,说到做到。
但她可不疯。
摸了摸怀里狸猫圆滚滚的脑袋,元知酌语重心长对寅宝道:“咱们以后可不能学你爹的强盗作派,一定要做个干净青春的小猫。”
指尖冰凉的寒意化作淡淡的水雾,温热攀上来,带着燥意,迟奚祉抬手挽了挽袖口,凑过去拨了拨猫儿的金银锁,口吻狂傲,“学爹的才能娶得到媳妇。”
元知酌瞪了他一眼,好笑着拍开他的手,“寅宝通灵性的,你可别教坏了它。”
她掌心碰到他手背时候,感觉到淡淡的冷意,隐约还有未擦净的水渍,眸色暗了些,抓住他的指尖道:“陛下又贪凉了。”
迟奚祉罕见地抽了手回去,他继续在熏笼上烤着,细碎的火星子噼里啪啦,炽热的颜色倒映在他的凤眸里,像是漆黑的水面上打了一场落花秀,他一本正经地解释:
“没,只是雨下的紧,沾了寒气,你离我远点,别凑过来。”
“夜深秋雨湿凉,陛下叫人知会一声不过来便是了,我又不是什么不懂事的人。”元知酌乖乖听话,抱着怀里的寅宝坐直了些身子。
迟奚祉五官在温温光火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他转腕翻掌,嗓音倦着窗外飕飕残雨声,“这些天的雨下的人心烦,见不到你,朕总有些不放心。”
元知酌不大理解,歪了歪脑袋,发顶上拱着一个微翘的发卷,“不放心什么。”
迟奚祉深深地望着她,莫名笑了下,“朕做了个梦,有些惶恐。”
他笑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都觉得荒谬。
“梦到什么了?”元知酌拉了下歪斜的披风,将猫儿掩着披风的下摆里,柔柔的光晕散在她的身上,她轻声细语哄着猫儿,叫它眯眼睡觉。
迟奚祉似乎没有打算和她细说,言简意赅,“梦到去年冬天的大雪,又想起你总喜欢泡冷浴,受不得委屈又记不住仇。”
听着前言不搭后语。
元知酌轻拍的节奏一顿,抬头去看他,注意在他的后半句话上,思忖了半晌,点头道:“好像我确实记不住仇。”
就比如迟奚祉这人薄情寡恩惯了,即使对她不一样,没什么底线地纵容她,但在很多事情上面,他都是要求绝对的掌控权和占有权。
但元知酌的性子也不是乖巧懂事的那类,心情好的时候能服软哄哄人,心情不好谁的面子也不给,又擅藏戒备,用杨宗的话就是“面如观音,心如蛇蝎”。
可元知酌明面上也有个毛病就是不爱记仇,比如纹身这事儿,也就起先折腾冷战了两三天,迟奚祉伏微做小送了点稀罕的玩意儿,又整天整日地哄她,她也就下台阶了。
昨日站在铜镜前,她盯着心口妖冶的芙蓉缠凤凰,竟也觉得好看。
迟奚祉掌心灼灼热意,他起身坐到她身侧空出来的位置上,手将她头顶翘起的发梢压了下去,垂首的吻隔着手背亲了亲,“不记仇也好,跟猫儿一样。”
元知酌突然好奇,“我以前很记仇吗?”
“记仇。”迟奚祉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她的耳骨,不太走心,笑得恣睢,慢慢悠悠回忆:
“从前你夏日喜欢冷浴,再热的天气,你也是一身冷骨头,腊月的时候朕不过是说了你一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