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奚祉转过身去放杯子,元知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爽,她喉管滚了滚,喊他:“迟奚祉,你过来。”
“嗯?”迟奚祉对她的转变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凑过来,结果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巴掌。
清脆的一声,元知酌打的很用力,她隐去些难受,耳廓泛红,脸上泛着得逞后的得意,她朝他斩钉截铁骂了一个字,“滚。”
好一招以身入局,捷天半子。
迟奚祉却不觉得疼,他聚眉,低头,整张脸放大在元知酌的面前,轻叹的语气不知其味,隐约勾了点笑意,“看来,我家酌儿真的讨人喜欢呐,你打我一巴掌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又是兄长,又是莫姑娘、杨姑娘的,难怪她回宫不乐意搭理他,原是在外头玩够了。
元知酌不明不白地“嗯”了声,面对迟奚祉的变态程度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迟奚祉吻在她的琵琶骨上,未消的咬痕又添一口,新旧叠加,原本殊色的芙蓉更是好看。
她的身上就应该布满他的爱痕。
元知酌唔唔了两声,以为他晨起又打算继续,手心捂住他继续往下的绯唇,耐着性子警告他:“元府上下可都不知道陛下你来了,你赶快回宫去,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不然我名节不保。”
迟奚祉要是被人看到了,流言蜚语说得可是她偷腥什么的,回家省亲还被传出些风流逸事,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迟奚祉微微张嘴,湿热的触感碰在元知酌的掌纹上,她抽搐了下指尖,忙将手收回来,还没有骂他变态,对方却笑得无所谓,
“大不了告诉他们,是朕思妻心切,急不可耐地就来接朕的妻子回宫就是了。”
荒唐的一夜,荒唐的借口。
“你昏君还是我妖妃啊?我给你下蛊了?”元知酌拧了拧眉,侧过头又打了个哈欠,闹了一夜,她是真的困了。
温馨的室内装饰地格外清雅,花几上摆着几盆初放的腊梅,清幽的香气弥散,迟奚祉淡淡敛眸,还不在乎,“朕是昏君,朕也不差这个骂名。”
“是吗?”元知酌将滑落到肘臂上的寝衣拢起,往床榻内挪了挪,回答地敷衍,似乎再多叨几句就要她就要睡过去了。
迟奚祉看着她迷迷糊糊的神色,没多解释,宠溺地笑了笑,“睡吧。”
他半跪上榻,亲昵地替她将脸上粘黏的发丝拨开,侧脸蹭了蹭她的雪腮,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脊背,低沉的是嗓音藏了些缠绵春声,“真乖,好喜欢你。”
“别闹,腻死了。”元知酌拂开他的手,裹着锦裘侧身躺了进去。
迟奚祉知道昨夜折腾她狠了,也没恼,站起身扣起衣领的扣子,乌睫下的狭眸盯着锦被下起伏的身姿,落了句,“朕走了,不要玩得太晚,今日申时之前朕要在鸾禧宫看到你。”
他一面朝外走,一面继续嘱咐,“还有,桌上的冷水不要喝了,睡醒后让底下人换温热的来。”
“你听到没?”迟奚祉顿住脚回头看她。
元知酌没答腔,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她沉沉睡了过去,似乎到了梦里。
——
少年身姿似兰,沉冷的面庞上沾着血珠,他身后是无尽的大火,漫烧着整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黑云般的浓烟笼在这片城池里,像个吃人的牢笼,将天地都囚起来,让人恐惧、让人害怕。
这时,一架飞驰的马车停在城楼下,元知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她的目之所及全是成堆的尸首。
黄沙卷起,吹得人睁不开眼,弥漫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吁——”马夫停下马车,回头道:“公子,城门紧闭,咱们进不去了。”
元知酌从马车里出来,她揭开帘布抬眼便看见了城门之上扎着马尾的少年。
他墨发随着飘升的硝烟而在半空划出凌厉的弧度,像是弯刀划破天际。
连头发都跟他这个人一样冷、一样厉。
距离实在太远,元知酌伸手拉住被风吹飞的头巾,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辨出他的身形,但是莫名其妙她感受到了熟悉感,还有怒火。
她的心脏就好像是被尖锐的石子划破,痛感和愤怒割得人全身颤抖。
突然,城墙上的少年似乎认出了她来,他捞起一旁的弓箭,干净利落地朝着城楼下搭弦拉弓。
一支箭随着刺耳的啸响声,自高处俯冲下来,元知酌睁大眼睛偏头躲开,没有拉住的头巾被狂风卷跑,她脑袋上的玉冠露了出来。
没有缓冲的时间,第二支箭射下,击落了元知酌头上的玉冠,翡玉在一瞬间破开,碎做废石。
元知酌侧头一瞥,箭头插进马车上方,入木三分,看得出对方是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了。
周围的气氛阴沉又肃杀,驾车的马夫拔剑护在元知酌的身前,“公子小心,这里不安全!今日我们断不能进城。”
进城就是送死。
一句话的功夫,第三支箭果断射了下来,狠狠刺入马夫的胸前,箭羽震颤在余韵里,元知酌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她根本无法控制不了自己。
她不能够操作自己的行为,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眼睁睁看着,竟连哭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