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疼的名字(1 / 2)

我逛遍这个城市的所有酒吧,可是,我找不到一个有着海藻样的长卷发和忧伤眼光的女子。

炎天的傍晚,天气出奇地热,气温接近40度,在这座沿海城市里,已是百年少见。我趿着拖鞋,穿着短裤和玄色t恤,在海堤大街晃晃悠荡地走,像一个无业游民。

我就是无业务游民。自从三个月前被那家游戏公司解雇后,我一向在家待着。上网,看电视,看影碟。是一种颓靡的生活,但我并不感觉失落和难受。也许,在我所有的金钱用完之前,我还会感觉自由和惬意。

结果,我在海堤大街上走了两个弯返后,看到消防栓上坐着的那个女孩儿朝我笑。我吧嗒吧嗒地走过去,问,你笑什么?

她摘下墨镜,瞥了我一眼说,你这人好无聊。

我说,我走来走去并不代表我无聊。

她的唇齿间收回一丝微弱的气流,我听到一声“切”。然后她说,我说的是你过来问我为什么笑,这很无聊。

我叉着腰低头看她,很痞的样子,我说那我们做些不无聊的事儿如何?

她很鄙夷地用眼光把我全身上下扫了一遍,老娘贵得很,你付得起钱吗?

最疼的名字我一愣,说你别小瞧人,有胆到我住处,可别把你吓着了!结果,她提起包就把手挽在我的胳膊上,说,带路!我走的时候把腰板挺得笔直,认真地一步一步地迈,像香港回归时仪仗队的那种步子,因为她很高,而且还穿着高跟鞋,这让我有些不爽。

估计每一个女孩儿到我家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嘴巴张得老大,眼里闪着艳羡的光。但那个女孩儿只是嘴巴张大了,然后迟钝地摘下墨镜,随即把自己一会儿摔到沙发上,才开口大叫,你小子是走私贩毒依然倒卖军火?

我把那台代价15万的进口超薄曲屏电视打开,说,差不多。反正是赚钱的营生。

她把高跟鞋往地板上一蹬,然后自顾自地四处搜寻,像一只饥饿的秃鹫(vulture),她说你的房间在哪儿?大概你喜欢在沙发?

我有些哭笑不得,把手上的大中华熄灭,吐完最后一口烟圈,我说我喜欢随时随地,只要有感觉。她转头看着我,把手一摊,那我估计你现在是没感觉了,你让我有些挫败感。

我彻底晕菜,她则哈哈地笑,然后走进我的房间,突然之间高兴地大叫,哇,这是你画的吗?我抱着肩膀慢悠悠地踱进房间,她正站在我的一幅油画前一脸崇拜的表情,那幅油画是我半年前画的,画的是一只手,一只很精致的女人的手。

我说是的,我还出了两本文集,还帮游戏公司设计人物。她侧头困惑地看一看我,半晌蹦出一句,你丫真是个天才!她的表情让我很有些不爽,我突然之间上去拥着她,滚在床上,我说,我的感觉来了,但是你要先通知我你的名字。

她从我怀里摆脱出来,眼珠子转了一圈,说,我叫小a。我知道这种女孩儿是不会通知人真实姓名的,倒不如直接叫她小a。这样想着,我重新把她拥入怀里,我说我叫萧然,来吧,我的小a。

小a在我那里住了半个月。期间她对我的文章,我的绘画,我的设计给予了极大的赞赏大概极大的贬损。我喜欢她的直接和坦白。半个月后的那天早上,她离开了,留了字条,借你现金若干,后会无期。

她拿了我钱包里的两千现金和我放在抽屉的那块代价四千块的手表,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消失无影。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然后傻呵呵地笑。

过后,我开始到不同的游戏软件公司面试,带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作品。他们大多笑脸可掬地对我说你的作品很好,只是不适合。有一家不虚心的,竟然直接把我的作品扔到桌面上,说如果有人喜欢你的作品,我就请你!我把一个烟灰缸砸到他的脸上,说,谁说没有人说我的作品好。小a就说过!

小a就说过。小a是谁?

我的心隐约地有些失落,带着我的失落和颓然,坐在计程车上,在这个城市往返地游走。秋天很快就来了,原来越是炎热的炎天,越是不堪一击。

那天晚上,我坐在计程车上,看着窗外流泻的霓虹,突然之间难受得想落泪。“波西米亚”酒吧门口的那个身影一闪而过,我的心一紧,叫司机停车。司机的嘴里嘟囔着,年轻人居然来这种地方。我没有作声,甩给他几张钱。

小a穿着紧身的妖娆红的裙子,胸口一片春光。见了我,一愣,随即露出疲惫的笑,干什么,出来打劫呢?

见我认真地看着她,她笑,笑脸里满是苦涩,她说,我可不可以把你当成朋友?我说,恩,当然。她慢慢地走过来,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哭了。我拍拍她的背,说,小a我养你,我有足够的钱。

她止住哭,抬起头来,很小心地用手指擦掉眼角溢出的泪,她说你别再惹我哭,我没有那么多的钱买化妆品,这个妆要花去我好几十块钱呢!

那天晚上,我和小a去了附近的一个酒店。上半夜的时间,她一向在抽烟,直到烟灰缸一切躺满了香烟的尸体。我说我再去买一包,她突然之间就拉住我的手,把头埋进我的怀里,说,萧然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过,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