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听了半信半疑,可见着晚霁说话时神态淡定自若,并无半点儿心虚模样,曾氏最终也只能信了,闷闷嗯了一声,又简单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碧浔居。
回到荣安院后,曾氏便让朱嬷嬷去打听了下江氏梦魇前温玉燕的行踪。
没多久,朱嬷嬷从外头回来。
“禀老夫人,老奴确认过了,大夫人两次梦魇之前,温姨娘的确都去过碧浔居为大夫人弹琴。”
曾氏虽有预料,可再次听到心里还是沉了沉。可比起觉得温玉燕当真弹琴害人,她心里更偏向于觉得这两件事不过是个巧合。
想着,她又接着问道:“那其他时间呢?除了那两日,燕儿不是也去过碧浔居吗?其他时间燕儿可有奏曲?”
朱嬷嬷摇了摇头,“并无,温姨娘只在碧浔居弹过两回琴,时间都是大夫人梦魇那晚的当日白天。”
曾氏神色一暗,紧抿着唇思索了下,道:“她去碧浔居都弹了什么曲子?”
“《梵心》和《清音》。”
曾氏愕然,“这不是那日燕儿给我弹过的曲子吗?”
朱嬷嬷点了下头,“老奴确认过了,除了这两首,温姨娘在碧浔居并未弹过其他曲子。”
曾氏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些,半晌才不解地道:“这就奇了,我记得当日自己听了这两首曲子明明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晚上也没睡不安稳。
后来燕儿跟我说想过去给老大媳妇弹曲安神,我也是想起了她弹的那两首,觉得自己听了好才点了这个头,怎地老大媳妇听了竟就变成这样了?”
具体原因朱嬷嬷也不明白,可见着曾氏这般烦躁,她自是要想办法宽慰的,便只得认真想了想,道:“老奴听说温姨娘第一次过去弹曲子的时候,侯夫人也在场听了,而温姨娘第二次过去时则有大小姐陪着大夫人一起。
可同是在场听了曲的人,侯夫人和大小姐都没什么问题,只有大夫人这般,兴许就是大夫人本来精神不佳,所以听不得琴音吧。”
曾氏听了,顺着朱嬷嬷说的默默想了起来。突然,她终于想到了什么,倏地就坐直了身子。
“没错,裕哥儿还在时,我就听说他们两口子时常在院里,一个抚琴一个练剑,老侯爷还打趣过他们俩是神仙眷侣来着。可自从裕哥儿走了后,我还真就没怎么见老大媳妇动过琴了。”
言罢便一脸懊恼地拍了拍椅子扶手,“我本该想到的,老大媳妇看到燕儿抚琴,肯定会想起以前裕哥儿在的时候。唉,我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竟然还答应让燕儿去奏什么曲子,我这真是”
她说着说着就声音哽咽起来,眼睛也泛起了泪花。
曾氏极少这般自责,见她突然落泪,朱嬷嬷也跟着难过,忙劝慰道:“老夫人您也莫要自责,大夫人也不一定真是因为这般原因,毕竟大小姐偶尔也会在弄晴斋里弹弹琴,大夫人不也一直好好的吗?这么些年也没见大夫人因此有过什么问题。”
曾氏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嬑姐儿还小,她那就是随便拨着琴弦玩罢了,根本就弹不出什么成型的曲子来。老大媳妇的琴艺可比燕儿的还要好,见着燕儿坐在那里抚琴,她能不想到自己吗?”
说着,泪水又模糊了视线,她顿了顿,拿出帕子擦了擦双眼,缓了缓又道:“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可老大媳妇听了燕儿弹琴两次就梦魇了两次,这事总是真的,这多少也说明了老大媳妇听不得燕儿奏曲。
本来燕儿说自己曾开导好了她娘亲,既如此,我也是想着让燕儿也帮帮老大媳妇,没想到如今却弄成这般,燕儿再过去弹什么曲子显然是不合适了。”
这话朱嬷嬷就不便接腔了,只是光站着不开口显然有些突兀。
刚好曾氏手旁的茶水凉了,朱嬷嬷便默默将那茶水端了下去,又亲自给换了一盏新的过来。
曾氏也没计较朱嬷嬷突然离开,见她端来了新茶,便伸手接过来抿了两口,边喝边思索着,末了放下茶盏,道:“我看这段时间就让燕儿少去碧浔居吧,就等老大媳妇缓过来再说。”
说罢又想到温玉燕之前说过曾经帮她娘亲恢复过来的话,便又改了口风,“算了,我看燕儿也已经去过碧浔居好几次了,不弹曲子的时候老大媳妇也好好的,要不就让燕儿不要过去弹曲子,光时不时陪着老大媳妇说说话便是。老大媳妇老不爱和人说话,燕儿善解人意,没准也能让她想开些。”
朱嬷嬷一听,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按规矩来说,江氏是郡主,温玉燕就是个妾,还不是同一房的妾。若江氏自己喜欢温玉燕,让对方作陪那还好说,可如今出了这么个事,江氏也没主动开口要温玉燕过去,曾氏老这样硬把人给那头塞,这于情于理都不合。江氏向来孝顺,自不会把人拒之门外,可若是个多想的人,这心里怕是气都要气死了,哪儿还可能好转。
曾氏平常都惯爱讲规矩,有些事也还算拎得清,怎地一到侯爷这边的人就开始乱套了呢?
朱嬷嬷真是想想都要心梗,心里实在同情江氏。
不过她跟了曾氏几十年了,曾氏的脾性她早已摸清。出于忠心,她向来不会眼看着主子掉进坑里不管,该规劝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