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府的燕四公子常去的是长乐楼,长乐楼有博戏,也有饮酒听曲的地方。燕四公子喜欢这多元化的环境,在长乐楼有一个固定包间,这在纨绔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开赌坊酒楼的也多少都有耳闻,这也怪不得五爷会好奇如此一问。
燕乘春听五爷这么一说,继续悠哉悠哉扇着扇子,不疾不徐回道:“听闻你们这边从西垊引进了一种新的花牌博戏,特意来开开眼界。”
五爷恍然,当即笑容和煦地介绍:“原来如此,那个花牌博戏设在二楼西阁,燕四公子玩得可还尽兴?”
燕乘春撇撇嘴,“我这人恋旧,看了一圈试了一把,总是有点儿玩不习惯,还是更喜欢咱大齐的博戏。”
五爷听罢半点儿不恼,开怀笑道:“大齐的博戏咱们这里也都有,欢迎燕四公子常来看看。”
他这热情说着,却见燕乘春脸色一冷,唰地一收折扇,用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折扇指了指石厚朴那边,“本公子的小厮过来寻我,却被你们这样无缘无故扣下,你确定这是在欢迎本公子常来?”
五爷朝石厚朴那边望去,目带审视地掠过几人,随之神情一凛朝依然捉着石厚朴胳膊不放的大汉喝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松手?”
那人听罢,当即脸色一白,忙松开手垂首退到一边。
五爷见了,这才收起脸上煞气,转过来朝燕乘春陪笑道:“手下毛毛躁躁不会办事,还望燕四公子海涵,您放心,某回头就狠狠收拾他俩。”
燕乘春见好就收,神色软和下来,唰地打开折扇,朝五爷点头告辞,随之悠哉悠哉扇着扇子下楼去。
衔山见主子离开,连忙过去拉上石厚朴就走,边走边故意问道:“知道回去怎么跟老夫人说不?”
石厚朴会过意来,边走边回:“小的知道,小的就说是在酒楼找着了公子,绝不告诉老夫人公子又来赌坊。”
衔山装模作样地拍了拍石厚朴肩膀,投去一个赏识眼神。
如此边走边演,转眼就消失在了一楼楼梯口。
五爷面无表情地站在楼梯上,望着三人的身影穿过人群径直往赌坊门口过去。
其中一个跟班走到五爷身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着燕乘春三人的身影一个个走出赌坊大门,遂不解问道:“这燕四就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五爷何必对他这般低声下气?”
五爷冷笑一声,“他是纨绔不假,可谁叫他是宣平侯府的公子,这会儿可不是得罪宣平侯府的时候。”
说罢,他收回目光,一甩宽袖,两手负在身后转身朝二楼上去。
永泰赌坊外头,燕乘春做戏做全套,当真把石厚朴当成了自家小厮般领着他上了宣平侯府的马车。
衔山坐在外头车辕上驾车,燕乘春与石厚朴坐在车厢里。见对面之人没有追问自己进入永泰赌坊的理由,石厚朴不禁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又想到对方的相助之恩,连忙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感激道:“小的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燕乘春懒洋洋地靠在车座的软枕上,手上一下一下慢悠悠地扇着扇子,瞥了面前人一眼,道:“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下回还是小心点吧。”
石厚朴也知道自己之前的确是过度自信了,闻言甚是羞惭地道了声是,一时间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燕乘春见他还跪着耷拉着脑袋,便开口让他起来,又道:“把你放到哪里?”
“夫人正在如泉茶居,小的要去如泉茶居接我们夫人,侯府的马车也停在了那里,还请公子把小的放到如泉茶居门前即可。”
石厚朴垂首恭敬回道。
燕乘春闻言,眸光微动,随之朝外吩咐道:“衔山,去如泉茶居。”
衔山不做多想,当即将车掉头,往如泉茶居过去,转眼就把马车停在了如泉茶居门口。
待马车停稳,石厚朴正想最后行礼谢过,谁料燕乘春直接就抬起屁股钻出了车厢,在他面前麻溜地下了马车。
石厚朴眨了眨眼,待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跳下了马车。
燕乘春见他下来,手中摇着折扇,精致的下巴微微一抬,指了指如泉茶居那边,“前面带路。”
石厚朴懵在了原地,燕乘春见他不动,转头望了望,小声提醒:“永泰赌坊楼上能看见这边。”
闻言,石厚朴心口猛地一跳,唰地转头朝赌坊望去,从这边角度当真就看见了三层楼高的永泰赌坊一角,而那露出来的一角看着应是永泰赌坊三楼的其中一面。
也不知是真的瞧见还是后怕使然,石厚朴只觉方才出来主持大局的那个五爷正站在那一面的其中一扇窗后朝他们望来,当即吓得他一个激灵回过头来,二话不说就在前头带路。
燕乘春看着石厚朴明显僵硬了不少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抬脚悠哉悠哉跟在了后头。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衔山则照吩咐独自将马车赶到如泉茶居专供客人停车的地方候着。
此时如泉茶居的二楼雅间,眼看着与石厚朴商定碰头的时间已到,却未见石厚朴的半个身影,苏淡云心中愈发惴惴。
锦善也同样满心担忧,终于忍不住把头探出了窗外往街上左看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