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我还犹豫过,想着要不就留下来照看孩子吧。可那会儿孩子的额头只是微微发烫,他睡下前也喝了姜汤,待会儿估计就要发汗了。
像这种情况,我们都是这样发发汗就会好了。又想着富水村没有郎中,我娘家那边倒是有一个老郎中住着,我去娘家那边,等一下回来时我顺路去找那郎中开点儿药带回来也好,想着便还是拿上东西出了门。
结果好巧不巧,那日我去老郎中家买药时,他刚好出去看诊没回,我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就先回来了。等天黑透时回到家,我记起村东口黄阿婆家有药,就拐过去跟她买了药回家连忙把药熬上,又去随便吃了两口晚食。
等我端着熬好的药进孩子屋子时,却发现阿舟根本没在,摸了摸那床铺,发现那床铺也已凉了。我吓得不行,想着去隔壁问问,可那会儿已经是大晚上了,隔壁已经熄了灯睡,我就没敢过去打扰。
我知道阿舟平常遇到不开心的事时都会跑去河边走一会儿哭上一阵,便想着他白天被狗吓到,会否因此心情不好跑去河边哭了,便忙关了门去河边寻他,结果我沿河边一直找了过去,就看到了他的鞋子。”
话至此,梁氏便再次落了眼泪,声音也哽咽起来,“我一直找了好远,只是除了那只鞋,我就再没发现其他东西了。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一夜都没合眼,第二天蒙蒙亮我便又起来出去找了。结果沿河找下去,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看着最近河水涨了,流得又急,人若是真掉下去,那肯定是活不成了。想着我就不敢耽搁,赶紧坐了车去镇上找了你大伯父,跟他说了这事,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的。”
苏淡云听罢,痛苦地闭上了眼,一颗心就似塞了一团乱麻,一时间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梁氏那边想到苏淡云方才的威胁,此时同样也是心乱如麻,忍不住哭着求道:“云丫头,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你恨我也是应该,只是这不关我两个孩子的事。我只求你不要因此迁怒她们,她们是你的堂姐妹,也是流着苏家的血”
她一个劲地叨叨着,苏淡云却一直对其不予理会,只继续努力想理清自己如乱麻般的思绪。
想到那个让她最为疑惑不已的问题,她终于睁眼望向苏秉安,不解道:“既如此,你们为何不一开始就说实话?为何要谎称阿弟是急病去了?”
苏秉安眸光闪了闪,别开脸避开了侄女的目光,怯怯道:“那不是因为你吗?”
苏淡云怔住,皱眉,“因为我?”
苏秉安长叹一声,道:“虽说不是你大伯母让行舟掉下河去的,可也毕竟是因为她没有留下来照看才出的漏子。你嫁进了侯府,又那么疼爱行舟,你大伯母就是怕你会因此迁怒于她,日后会借着侯府的势来报复咱们,我们这才想出这么个说辞。
毕竟被狗追而吓出急症,这也实在是个意外,你日后就算知道了,也应该不会怪到我们头上来的。说实话,我们那么疼爱行舟,他出事了我们也很难过,可这真的就是个意外,我们谁都不想这样的啊。”
一时间,屋里便被低低的啜泣声填满。那哭声里有苏秉安夫妻俩的,也有锦善她们几人的,却唯独没有苏淡云自己的。
此时此刻,她站在屋中,只觉上一世的一幕幕不断在她脑海中翻转,她努力回想着当年打听到的信息,记得自己那时回到村子,眼前的这间屋子早已成了一间空屋,里头几乎长满了荒草——
所以当年这一家人离开富水村,难道就是怕自己这个侯夫人找他们报复?
只是上一世阿弟是在自己出意外前没的,可当时她并没收到报丧的消息,难道他们就是怕自己追究,便故意拖延了报丧?
不过话说回来,以她上一世在侯府的处境,就算这两人真的给她寄了信过去,只怕那信也不一定能到她的手里。
再者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信能成功到了她手,她怕是一看就相信了,且除了哭便还是哭,其余的什么也不懂得做,也没有能力去做。
是啊,上一世的她就是这么没用!就是这么废物!
“那不是因为你吗?”
苏秉安的声音就像是魔咒般在她耳边不住盘旋,扩大,突然就让她觉得这屋子逼仄得喘不上气。胸口愈发沉闷,她难受地抬手捂住心口,最终猛一转身,踉跄着脚步朝屋外走去。
“姑娘!”
锦善一惊,连忙跟在了后头,望川和缔祥也连忙随在后头走了两步。
“我想一个人静静。”
苏淡云堪堪在门口站定,扶着门框吩咐道:“看着他们。”
大伙儿听了,不禁心神一凛,虽心里都在担忧,却也只得领了吩咐继续守在屋里。
几人中,锦善是最担心的。她深知哥儿对主子来说有多么重要,她实在怕主子一时受不了刺激做了傻事,便继续站在屋门口,满心紧张地瞧着。
而此时的苏淡云冲到屋外院子,看见阿弟之前住过的屋子,混沌的意识终于稍稍清醒了些,下意识就朝那屋子走去,又在那屋门口渐渐站定了脚步。
不行,她要冷静,她不能被里面两人说的话牵着情绪走
她深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再次努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