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掩。
一想到这属下在南方时如何经历各种精心动魄,以及自己如何差点儿就要失去对方,他双眼转瞬就闪烁起了水光,不由得又将对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心中千言万语最终又汇聚成了一声真挚的好。
燕乘春感受着握在自己手上的力道,感受着那手在握住自己时不自主地微微发颤,心中很是动容,连忙朝面前人轻松笑道:“微臣来晚了,请殿下恕罪。”
“少沅何罪之有?”
太子忙道,随之又压了压心头激动,笑着拉对方往里走,“来,你身体尚未痊愈,快进里面坐下叙话。”
首领太监池仁冲十分有眼力见地让内侍立即搬来了椅子,又照吩咐在那椅子上垫上舒服的软垫。
燕乘春忙行礼谢过,随后依言在那垫了软垫的椅子上落座。
内侍火速沏来热茶奉上,之后又全都照吩咐退了下去,只有池公公一人留在了屋中伺候左右。
实则尚在归返之前,燕乘春已通过密疏陆续向太子禀报过铁矿一案之始终,然诸多细节在密疏之中仍难以尽述。故此次谒见,他便先依章程将案情要略逐一禀明,继而又对太子之垂询悉数作答,毫无保留。
君臣如此深入交流了一通,末了太子不禁再次感慨起来,“少沅,这次真是多亏了你的机敏,竟从一桩看似毫无关联的孩童失踪案窥破到了铁矿案的个中玄机,只是真没想到这幕后的主使竟然是老三他”
话说了一半,太子不觉顿住,随之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他是真正发自其肺腑的。
其师素来教诲他要成为一名仁德之君,教他的都是仁爱宽厚、大义慈悲之道,在如此教诲之下,他虽一直坎坷危险不断,却也始终记得去守护着内心那一抹光明。
正因为此,他自幼就非好勇斗狠、嗜血滥杀之辈,对这个时常挑衅于己的弟弟,他虽无甚喜爱之情,却也实在谈不上厌恶。
说实话,他还真的从没将自己的兄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惜啊
可惜自己虽努力照老师教导照父皇吩咐做到兄友,对方却从未真正地想做弟恭。事实上,对方始终都将他这个兄长看作笑谈,将自己视为眼中之疥癣,无时无刻不欲除之而后快。
这弟弟如此不恭不敬,此时看着对方落马,他本该无比畅快才是,然而此刻,他心中除了无尽的怅然与悲哀,实难寻得几分畅快。
这怅然是因世事之无常,这悲哀则是因为自己。
若能选择,他宁愿生于寻常百姓之家,得以享受父母在旁,慈爱环绕,兄弟间友恭相待。
这些对他而言最为渴望的寻常天伦,在平民家中不过是日常景象,然而此时于他,却似天宫珍宝般遥不可及。
一时间,太子心中不觉涌起无尽悲凉,随后又忍不住为自己幽幽叹了一声,可以此同时,也更为自己能拥有面前这样一位知己能将而倍感庆幸。
想到什么,他忙整理了下心中情绪,随之将话头一转,正色道:“少沅,今日让你过来,实则孤还有一事要告知与你。”
燕乘春方才一直为太子的落寞而担心着,此时见他回过了神如是说,连忙也跟着神色一凛。
“殿下请讲。”
他恭敬说道,身体微微前倾,一副随时听令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