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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令全城中人坚守不出,直到亨利二世率领主力赶来。“干得好,我的儿子们。”亨利二世依次拥抱了理查和约翰,得到父亲的首肯,此前在兄长面前一副沮丧模样的约翰又生龙活虎起来,“腓力带了多少人?”

“将近六千人,父亲。”理查答道,“八百名骑士,两千名重装骑兵,五千名步兵。”

“他根本没有组织这么多人作战的能力。”亨利二世轻蔑道,约翰闻言也兴奋起来,“我们有一万人,其中包括一千名骑士和三千名重装骑兵,如果正面开战,我们毫无疑问会胜利!”

“上次出现这么大的军团对战还是罗慕路斯丢掉王冠(3)前吧?”理查讽刺道,亨利二世显然也认同他的观点,“让骑士和骑兵走在最前面,摆出要开战的样子,最好能吓得那个孩子不战而退,我们便可兵不血刃地取胜。”

“好的,父亲。”理查答道,“您要确保有足够的粮食。”

“一定比腓力那小子带得多。”亨利二世道,他和理查都清楚,他们的军队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那对垒势必会被拖成一场消耗战,这种情况下粮草的重要性其实还要胜过军队数量。

开战是两败俱伤的行为,哪怕能从正面会战中获得胜利胜利者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况且双方军队很多都是彼此熟识的贵族,不管国王召集他们出兵时有多么虚张声势,他们内心深处都极不情愿自相残杀。

因此现在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一方的屈服或者第三方的调停。和预想的要拖上几个月甚至半年不同,调停者很快到了现场,并且真的有足够的分量,教宗乌尔班三世派来的教廷特使。“萨拉丁的军队已经来到了耶路撒冷城外,圣城随时有可能为异教徒玷污,而你们作为欧罗巴最为强大的君主,竟然对天主降下的警示熟视无睹!”他站在双方军队中间,义愤填膺、慷慨激昂,无人能对他的行为有所指摘,甚至不少贵族都在他的演讲下愧疚不已,或热泪盈眶,“圣座已经下令召集新的十字军,请你们立刻停战,让你们的封臣和骑士能够来到圣地赎清罪孽,若你们执迷不悟,圣座将亲临战场,难道你们的马蹄要踏过圣座的十字架吗?”

同样是战争,与其为了安茹和卡佩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纷争,为上帝献身难道不是更荣誉而伟大的吗?亨利二世知道军心已散,开战已不可能,如果惹怒了教宗,谁知道教宗会不会再像贝克特死后以绝罚来威胁他呢!“感谢教宗的教诲,使我意识到我对上帝的冒犯,尽管我仍不能答应法国国王的无理要求,但我愿意打开城门,为组织十字军开启停战谈判。”

腓力二世也有相似的回应。因此在开战近一个月后,英王与法王同意在沙托鲁城堡进行停战谈判,得知这个消息时,理查的嘴角不自觉僵硬了起来:这意味着,他又要和腓力·卡佩见面了。

腓力·卡佩近日频繁回忆起少年时在阿基坦的经历。

即便他的母亲已经是父亲的第三位妻子,距阿基坦的埃莉诺改嫁也已过了十几年的时间,巴黎宫廷中仍被她若有若无的阴影笼罩着,在父亲和叙热主教的嘴里,她是一个不贞的妻子,忤逆的封臣,邪恶的女巫,他们憎恨着埃莉诺和亨利二世,却又不得不在他们的领地,军队和财富面前屈服。

“她每生下一个儿子,父亲都会连声咒骂,再彻夜祈祷------直到你出生。”玛丽夫人曾这么对他说,在蒙米拉伊,他终于见到了埃莉诺和亨利二世两个年长的儿子,小亨利英俊而骄傲,见到他的人无不为他的魅力倾倒,他身边的理查则显得沉默许多,当他意识到自己正越过小亨利看着他时,他才稍稍松动了神色,连眼神都不显得那么冰冷坚硬了。

他开始期待见到理查,不论他是被父亲册封为骑士(4),还是他作为王太子来到阿基坦视察,理查教他打猎,教他吟诗,给他弹里拉琴,这样的相处让他觉得很快乐,甚至期待他是他的兄长------“你可以和他保持交往。”玛丽夫人对他说,“但不要想着和他成为朋友,你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为什么?”尚且天真的他对此大惑不解,“他是父亲的封臣,将来会成为我的封臣,并且他和他父亲兄长的关系也不好,和他交往不会妨碍我们向安茹家族复仇。”

“不可能的,你的朋友可以是杰弗里,是约翰,但不能是小亨利和理查。”玛丽夫人斩钉截铁道,“小亨利会成为英格兰国王,当他成为国王的那一刻起你们的友谊不论是否存在都会烟消云散,至于理查,他是阿基坦公爵,阿基坦对于法国国王来说太大也太富饶,他还爱着他妈妈,你们成为朋友的可能只有理查是个无能且容易被蛊惑的蠢货。”她对理查下了判决,“但他并不是。”

是的,理查并不是,他是亨利二世最有才能的儿子,同时桀骜不驯、骄傲顽固,连他的父亲都无法对他进行约束管教,他又岂能相信他会坚守效忠的誓言?然而玛丽不会想到,有更强大的情感能束缚理查,扰乱他的决心,击溃他的灵魂,他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件武器的存在。

他想他太明白理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勇敢,无畏,可他所有的决心都是由情感支配的,情感可以轻而易举地左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