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掌握自己身体的齐小姐，还未来得及露出重逢爱人的欢颜，便觉体内气血像是被一双暴虐的手无情地搅拌、翻涌。

最后，大口大口的鲜血从齐小姐喉中喷涌而出。

“小婉——”

冉遗急忙接住齐小姐虚弱倒下的身体，神色慌张地不断呼唤着齐小姐的小名，“小婉”。

在场之人，唯有赵远舟（朱厌）对离仑最是熟悉不过，见到齐小姐这般模样，神色暗淡道：“齐小姐被离仑寄生太久了，她的五脏六腑已然被戾气侵蚀殆尽。”

言外之意便是齐小姐命不久矣。

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泪珠不断地从冉遗雾蓝色的眼瞳中落下，文潇几人只能无力地看着冉遗声声如泣地呼喊齐小姐。

“冉遗，你想救她吗？”

盼兮的声音清冷如同山涧上的泉水，清冽而淡泊。

冉遗猛然间抬起头，望向盼兮的目光，如同抓到唯一一根救命绳一样。

声音急切道：“大人你有办法救小婉？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小婉一生与人为善，杀人的是我，她不应该承受这份报应。只要能救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她一生无虞。”

看着已经昏迷躺倒在冉遗怀中的齐小姐，盼兮神色冷淡道：“代价很简单，用你的爱换她的生。换吗？”

用他的爱换她的生？

盼兮的话，不禁令冉遗呆愣在原地，就连同为伙伴的文潇几人皆怔愣了片刻。

冉遗：“什么意思？”

盼兮：“意思很简单，你将你的爱交易给我，她便能活。而失去爱的你，依旧记得与齐小姐的种种经历，唯独忘记了爱，不再爱她亦不会爱上任何人。”

冉遗低头凝视着昏厥不醒的齐小姐，眼神从不舍一点点变得坚定。

“好，我愿意交易，我也愿意承担我滥杀无辜的罪责，但我有一个请求，望大人能成全。”

盼兮：“先说。”

冉遗轻轻地将齐小姐脸上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希望大人可以将我从她记忆中抹去，并为她换一个身份。自此，她只是自由自在，可以去往广袤天地的齐婉，而非困于四方宅中的齐府小姐。”

盼兮颔首：“可以，小灵灵。”

随着盼兮呼唤小灵灵，一道雪白的团子缓缓从文潇肩上显现出来，声音轻快道：“来了！”

文潇震惊道：“它是什么时候跟在我身边的？”

小灵灵：“我一直都在哟，阁主在哪我就在哪！”

聪慧如文潇，她又怎会不知盼兮是特意让小灵灵跟着她，守护她。

思及此，文潇垂眸浅浅一笑，手里不自觉地摆弄着代表白泽令的骨笛。

随着冉遗在契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也意味着水鬼抢亲案自此告破。

醒来后的齐小姐，不，现在应该叫齐婉。

齐婉记得全部的事情，唯独忘记了她遇到过一只妖，他的名字叫冉遗，忘记他们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现在的她只以为自己成功逃婚，正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此后要踏遍大好山河的行程。

而失去爱的冉遗看见了苏醒过来的齐婉，神色并无任何异常。

他只是浅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你好，齐小姐。”

齐婉疑惑道：“你好，请问你是？”

冉遗：“我叫冉遗。”

齐婉莞尔一笑：“你好，冉遗。”

此后，冉遗也将为自己滥杀无辜而承担一千年的有期徒刑。

至于整件事情的最初导火索—齐老爷则锒铛入狱，等待他的将是人界公理的审判。

齐府那口荒井的几具尸体，其身份虽是齐府仆从，但户籍上皆是良籍。其家属们纷纷找上门来，将杀人者—齐老爷告到官府。

盼兮回首，望着一直安静守在她身后的文潇几人。

“你们难道没什么想要问我？”

文潇摇头，“齐小姐的身体如何，我们都知道。若要救她，无论是你，还是冉遗，总有一个人要付出代价。若要选择，我不愿付出代价的人是你。”

卓翼宸抱着云光剑，别扭道：“你，无事便好。”

至于是冉遗有事，还是齐小姐，那都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

赵远舟（朱厌）举起手中的油纸伞，缓缓来到盼兮身侧，将伞撑在盼兮的头顶，为她遮挡住天空中落下的毛毛细雨。

“这样的结果，于冉遗，于齐小姐，还是于那些死者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了。”

望着这样一群理解自己的小伙伴，盼兮清冷的眉眼不自觉化作一泓春水，温柔地拂过众人心间，抚平所有的难过与遗憾。

众人心中不自觉会想：人生若只如初见，若冉遗不曾犯下杀孽，若他从未遇见齐婉，亦或是他没有爱上齐婉，他们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

*

盼兮并未与文潇几人一同回去复命，而是独自一人在天都城内闲逛。

她驻足在一家卖竹蜻蜓的小贩摊子面前，拿起其中一只竹蜻蜓细细打量。

小贩看见有贵客上门，立马殷勤介绍道：“姑娘好眼光，我家竹蜻蜓可是天都城内数一数二的好，物美价廉，只需10文钱一个，多买还有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