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最卑微的愿望是活着

当李沐沐来到小镇上的时候，所有的镇民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极少数几个不老实的，脑袋都被族老插在地里，看起来也很老实。

之前李沐沐在山上俯视这个小镇，感觉就像是一堆窝棚组合起来的贫民区。

实际上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麽成型的建筑，充其量也就是把石头堆积成一个窝子，在上面盖上一片破布——那破布看起来就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物。

这个时候李沐沐才注意到刚刚被自己忽略的一个细节。

山上没有树。

不止是山上没有树，放眼望去，整片大地上都看不到任何哪怕是枯萎凋零的植物。

怪不得叫做大荒，这里除了荒地和死人，几乎一无所有。

「你们平时吃什麽？」

李沐沐轻声问族老。

孙大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以前是不用吃的，现在知道饿了，就吃土。」

他从跪在地上的一个妇人手里拿起一个团成团的土疙瘩，递到李沐沐面前。

「观音土？」

「是弥勒大师找到的，我们就叫弥勒土。」

李沐沐抬起头，看向镇上为数不多的光亮来源。

那是一个火盆，里面跳动着惨白的火苗。

这里没有树，火盆里燃烧的自然不会是木炭。

而是切成一块一块的乾瘪骨肉。

镇民们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孩子，他们唯一的共同特徵，就是形如枯槁，衣不蔽体。

「抬起头来！」

李沐沐走到一个带着小孩的妇人身边，轻声说道。

那女人和孩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在看到李沐沐丰润娇嫩的皮肤时，茫然的眼神下意识地恍惚了一下。

她们的脸色变得僵硬，狰狞，看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啃咬李沐沐的血肉，但终究还是控制住了本能的冲动。妇人死死地摁着孩子不让她动弹，自己颤抖着俯下身，朝着李沐沐不停地磕头。

因为火光，所以诞生了灵智？

看那些族老三句话不离弥勒大师的样子，那胖和尚似乎也下了不少功夫。

这个世界真奇妙啊。

「放开她。」

李沐沐轻声说道。

那女人一边摇头，一边把自己的孩子死死抱在怀里。

「我不会伤到她的。」

听到李沐沐这样的保证，女人才迟疑地松开手。

那孩子就像是疯狗一样从她手下冲出，一口咬在李沐沐故意伸出来的手臂衣袖上。

红色袄裙微微颤动，一根红绳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孩子的脖颈，她浑浊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后，更是变得眼泪汪汪。

完蛋，我要死了。

这是她此时此刻脑子里唯一浮现的念头。

「我的血肉，恐怕你享用不了。」

李沐沐抬起刚刚咬破的手指，在这孩子眉心间轻轻一点。仅仅只是些许的血渍，就让这孩子发出凄厉的尖叫，她那乾瘪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眼看着马上就要当场爆炸。

但在红绳的束缚下，她终究没有完全失控，在膨胀成一团肉球之后，又缓缓地收缩了回去，恢复成正常的人形。

有血有肉，不再乾瘪的正常人。

小丫头犹自不敢相信地捏了捏自己胖乎乎的手掌，再抬起头看向那个穿红衣的漂亮姐姐时，发现她递过来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不是弥勒土，而是更香甜的，更美味的……

「你叫什麽名字？」

「我……」

什麽是名字？

看着小丫头像仓鼠一样飞快啃食着黑巧克力，脸上还是一片茫然的表情。

李沐沐微笑道：「伱家姓孙，喜欢吃巧克力，就叫孙巧儿吧。」

「嗯，我叫孙巧儿。」

她的妈妈拼命扯着她破碎的裤腿：「快跪下来谢恩！给娘娘磕头！」

「不用跪！」

李沐沐拍了拍孙巧儿的脑袋，抬起头看向远方黑暗的天幕：「还真的有客人来了。」

在这西泉山中，显然不止有弥勒和尚和他领导的家族。刚才弥勒和尚出逃闹出那麽大的动静，自然免不了会引来周围不怀好意的视线窥视。

族老们压制着族人的躁动，没给李沐沐留下发飙打脸的机会，她原本还有些遗憾。

没想到居然有人送脸上门。

这多不好意思……

看着远处缓缓现身的巨大尸骸，李沐沐的眼睛闪闪发亮。

「侦测到II级亡灵：叛军首领。」

「他们是屈从于战争的奴隶，是被战争折磨失去理智的野兽。他们不知为何而战，只是凭藉着本能去延续战争，一直到身体与精神彻底堕落毁灭。」

那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尸骸身上还穿着残破的铠甲，手里拿着折断的兵器，也不知道有没有灵智。走近到镇外，他俯下身来，一只手抓住四五个镇民就要往自己嘴里塞去。

当它发现自己的手臂怎麽都抬不起来的时候，这才看到紧紧缠绕在自己手臂上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