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掉就顺从呢?
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如果他当初没有向周延求救那一眼呢?
他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为什么不能骨头软一点?为什么要和周延在一起?
为什么?
许小真一路上不断在心里反问自己,为什么?
如果不是他,一切都不会发生,是他的错,他连累了周延。
冷汗、血液、雨水混杂在一起,不分你我,浇灌在土地中,再被冲散。
许小真身影单薄,淋湿的头发盖住了半张脸,如一只苍白的水鬼,拖着棍子,发出刺啦刺啦刺耳摩擦声,跌跌撞撞找寻周延他们的痕迹。
枪即便消音了,出膛的一瞬还是会发出爆炸声,许小真跌跌撞撞找了很久,直到找到偏僻的树林,才听到几声若隐若现的枪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拼了命地往那边跑。
有枪声,就说明周延现在还没死。
他心中燃起熊熊的希望。
路上有四五具尸体,他上前翻了翻,是那些杀手,许小真捡起他们掉落的枪,试探着使用,朝着天空打了一枪,后坐力让他踉跄几步,但使用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他扔下棍子,带着枪寻找刚才声音发出的地方。
身体越来越痛,许小真怀疑自己肚子里是不是长了什么瘤子,为什么会这么疼?
加之失血过多,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找到周延的执念支撑他暂时没晕过去。
……
无论是那几个杀手,还是周延,他们的子弹早都打空了,只得掏出刀肉搏。
周延身上中了几枪,黑发脆弱狼狈地贴在额头,浅色的衬衫洇成暗红色,分不清自己的血还是他们的。
大厦将倾,他们何其不甘?势必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报仇,也让顾川尝尝丧子之痛和后继无人的滋味。
周延到底还是太过年轻,以为是濒死之虫的挣扎,却不料是一头猛兽临终最后一击,不是他一个还没长成的alpha能应对。
他抢过匕首抹过一个杀手的脖颈,雨声掩盖了脚步,长时间的打斗让他体力不支,后背巨痛,雪刃在雨中泛着寒光,他的左侧胸口被刺穿了。
许小真爬上山坡,见到的就是周延被刺穿心脏后,不甘心地,缓缓倒下。
第13章
未来的五年里,如果有人问许小真,当时你见到那一幕是什么感受。
许小真一定会说,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的初恋,他的挚爱,他的朋友,距离光明前途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永远留在了十八岁,因为他。
是他的过错。
那一瞬,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口就像被掏干净了一样,呼呼往里面灌风。
之后的五年里,这一幕才一帧一帧在他脑海中放映,帮他循环品味痛彻心扉的滋味。
削骨之刑,剜肉之痛,不过如此。
最极致的疼痛,是失去感受疼痛的能力。
许小真以前觉得这句话是如此的造作,连把它写进作文里都觉得牙酸,周延死的那一瞬,他发现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贴切形容了。
周延倒在雨夜里,倒在漆黑的草丛中,许小真扣动扳机,今生第一次杀了人,那个用刀捅穿周延的人,对方显然有些松懈,被他一枪爆头。
那个人和周延倒在一起,他的血和周延的血拧成汩汩小溪,滋润山坡上的植被。
许小真又扣了几下扳机,没有子弹了,都没有子弹了……
他扔下枪,走向周延。
其他人不知出于何种情况考虑,只是看着许小真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又爬起来,浑身沾满泥泞,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像结束周延的生命一样结束他的生命。
也许是他太虚弱了,不需要动手很快也会死,所以他们不屑。
许小真倒在距离周延不太远的位置,他只要努力伸出手,或许就能抚上周延还温热的脸,帮他擦掉脸上的血和水。
但是许小真没有力气了,他最后把周延深邃的眉眼刻在脑海中,眼前黑白交织,随即失去意识。
……
红与黑糅杂,天地融为一体,模糊不能分辨界限,天上分明下的是雨,却变成了血,四周涌动着血腥的浊气。
我的心口洞穿,却感觉不到痛,有人上来扒拉我的尸体,有种被撕扯的感觉,使得大颗大颗的血雨落进我不能瞑目的眼中,世界变得更模糊,也变得混沌颠倒。
有脚步声
咯吱,咯吱——是踩在草地上的声音
噗通——他摔倒了
有人来了
他的身影歪斜、纤瘦、笔直、苍白、像极寒荒原上伫立的白杨,已然不堪摧折,却还在执拗地走过来。
血腥的花,在期待明天
坚韧的白杨,你又在寻找谁?
疑虑很快被打消。
因为他停下脚步,立在我的面前,端详了许久,我觉得他有些熟悉,却看不清他的脸,但为他是奔我而来,感到三分的欣喜,还有六分“果然如此”,省下那一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想叫他的名字,却不知道他是谁,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