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猪血、人血混合了消毒水的味道,许小真自己都受不了,陈奕松能亲下去算他厉害。
好一会儿,本就半死不活的许小真被亲得进气多出气少,陈奕松起身,动作放轻了,给他上药消毒。
“你折腾什么个劲儿?就贱皮子欠打是不是?你吱一声,我能把你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贱不贱啊?还出去找打?你要什么是我给不了的?”
许小真像烙煎饼一样被翻了个身,后背全是伤,药水用棉签儿上费劲儿,陈奕松显然也不是有那么耐心的人,干脆把一整瓶往他身上泼,团了纱布跟腌肉一样擦。
许小真喘了口气:“我自己拿到的,才是我的,你比我更清楚这些,我们刚做交易的时候,你不会管这么多,”他一针见血地支出,“你开始想掌控我,支配我了,我不喜欢。”
完全依靠对方,意味着交易的掌控权逐渐向对方倾斜,许小真和他交易,不代表想和他交易一辈子,他需要逐渐独立。
陈奕松动作一顿,故作轻松地勾了下唇角:“真棒,诡计又被你识破了。”
的确,张嘴等人喂饭久了,再一睁眼,恐怕土都要埋到脖颈了。
但更深层次的可能,是为了羽翼丰满后,方便踹开已经没用的交易对象,尤其这位交易对象近些年显得掌控欲强了许多,开始逐渐干涉他的一切。
陈奕松自觉已经足够宽容大度,留给许小真足够的空间,但有些时候,有些话,让他显得确实不如一开始做交易的时候合格。
他好久扯出一抹笑:“我就是觉得你算不明白帐,这个交易做得真亏,跟送上门白给我睡一样。”
许小真想都没想,慢吞吞说:“不亏,你还要帮我养孩子,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孩子需要你。”
把一个孩子养活不贵,喝点不要钱的救济营养液就能长大,但要把一个孩子养好,要花很多很多很多的钱,还要很多的关爱还有幸福的家庭。
哪怕有一天,他的仕途走到不需要陈奕松的地步,他的生活还是需要陈奕松,他的生活里,绝大部分占据的都是他的女儿。
有陈奕松在,他不管是生是死,许留都不会有危险。
他对陈奕松谈不上喜欢,但陈奕松在他人生中很重要,是除非万不得已,不会舍弃的人。
陈奕松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自嘲一笑。
他都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聪明,把那个野种养活了,许小真这辈子都不会甩开他,还是嘲笑自己的四年一文不值,或者根本因为他这个人就一文不值。
顾延野即便是个傻逼,许小真都爱他爱得要死要活;晋云深也是个傻逼,许小真依旧欣赏他。
许小真吃了两片止痛药,在车上睡了一会儿,车快到家了,他看看表,傍晚七点多,这个时间许留还没睡,她眼睛尖的很,车开进去就得跑下来,车上都是血味,许小真不想让她看见,叫司机别开进去。
车停靠在树荫下,车灯都熄了。
许小真一整天没吃饭,但疼得下不了车,陈奕松晚饭也没吃,两个人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叫了外送,在车上吃的饭。
陈奕松不知道养这种孩子有什么用,一点忙帮不上还得时刻照顾她脆弱的心灵。
“她才八岁,你要她有什么用?”
“我八岁的时候,已经能自己解决生活中绝大多数麻烦了。”陈奕松拆开饭盒。
许小真嚼着糖糕,戳穿他:“因为没人给你解决麻烦,所以你才要自己解决麻烦,正常家庭不会让一个八岁的孩子遍地自己抓老鼠吃,你太不正常了。”
“我觉得是顾延野的基因不行。”
许小真敷衍他:“好,那你的好,自己生一个吧,让我看看超能儿童,长长见识。”
陈奕松扯了下嘴角:“我能生八百个。”
许小真噗嗤笑了,肋骨生疼,笑就给憋回去了。
陈奕松有点幽默,比如和顾延野说他怀孕了,再比如现在说他能生八百个。
十点之后许留睡着了,车才顺着盘山公路开上去,陈奕松把人抱回去,洗掉他头发上的血腥味,用药油搓他的身上的淤青。
许留意外发现,她最亲爱的爸爸妈妈最近关系很好,比如爸爸这几天休假在家,却不和她出去玩,而是一直和妈妈黏在一起。
晋云深在池子里快被泡水肿了,才被打捞上来,人类没有那么脆弱,尤其像晋云深这种有无穷欲.望和野心的人,野心使他的灵魂和肉.体无比强韧,像打不死的蟑螂。
但他在半夜收到了许小真发来的录音,还有几个打手的口供,证据,另加上他们受刑的视频,他身上带着伤,看了很久,连着两天没能合眼。
他没有恐慌,也没有担忧,因为他知道自己向上爬的机会又来了。
为什么要威胁他?抓住他的把柄?
因为他有用。
人最怕的就是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给他一点养分,他就能不断攀援,继续生长。
就某种意义而言,许小真和他具有相似性,许小真欣赏他不屈的精神,卓越的能力,还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精神,以及切实能改善民生的举措。
晋云深伤好之后,再次见到许小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