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贤昌床前的桌子上摆着几只橘子,时光上前二话不说就剥了一个,往嘴里塞了一半,边嚼边得意地说:
“你看我,啥事都没有,像是被他们抓住毒打的样子吗?要是被发现了,我现在还敢来你这里?”
文贤昌看着石宽这副样子,确实不像是被发现了,原本的兴致又提了起来。他从床角摸过衣服穿上,边穿边问:
“那我们的计划实施了没?”
“实施了,我就放在三太太房间外右墙角,有块木墩子压着,你赶紧去看看吧。”
石宽说完,把剩下的半边橘子也塞进了嘴里。这橘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怪甜的。不像石鼓坪石二爷家的那样,酸得让人直皱眉头。
“好,我这次可要把动静闹大一点,看那娘俩还嚣张不。”
文贤昌兴奋极了,憋在心里的恶气终於要出了。他激动得连左右脚的鞋子都穿反了,走了两步才发觉,又换了回来。
见文贤昌高兴,石宽把剩下的几个橘子装进了兜里,凑到文贤昌耳边说:
“他们昨晚没发现我,只知道有人翻墙进去,还以为进了贼,现在各个院子都在传这件事,你趁热闹赶紧去吧。”
文贤昌脸上露出狡黠又得意的笑容,没有回答石宽的话,而是打开了门,大声地喊道:
“我起来了,快给我端水来。”
话已经传到了,石宽也不便多留,在下人还没给文贤昌端来洗脸水之前,他就退出了房间,往家里走去。
文贤昌洗漱完,走出屋子,从屋檐下取下鸟笼,吹着哨子就往方氏的院子走去。
他的心急呀,不过还是得装着慢悠悠的样子。到了方氏院门前,那院门已开,有个叫阿珍的婆子在里面扫地,他放下身份,先开口问道:
“珍婆子,我听说你们家昨晚闹贼了是不是?”
“可不是吗,昨晚那些男的起来找了个多时辰,也没能抓住,据说是乌桂山上跑下来的,厉害得很啊。”
珍婆子看到吊儿郎当的二少爷来串门,那是十分惊讶。可一提到贼的事,她就不惊讶了,绘声绘色地说起她家老头子讲的故事来。
文贤昌可不是来听传奇故事的,他没多停留,装模作样地说:
“乌桂山上的,那可是土匪啊,可不是什麽小毛贼,也不知道我三姨娘有没有受惊,我得去看看。”
笼子里的画眉鸟欢快地叫着,跳上跳下,似乎也想看接下来的好戏。
文贤昌都快有六七年没来过方氏的院子了,但对院子的布局还是很熟悉的。他很快就来到了东厢房,还在拐角处就大声嚷嚷起来。
“三姨娘,听说昨晚进贼了,你有没有受惊啊?”
方氏的房间里,文老爷早上刚有点劲,把方氏刚扳过来爬了上去,正想施展一番。就被文贤昌在外面这麽一叫,吓得又没了动静。
文老爷气得不行,拿起衣服穿上,骂骂咧咧地说:
“这臭小子,百年不来一回,一来就坏我好事,看我不抽他。”
方氏知道就算是早上,文老爷也没多大起色,只会让她一整天都不舒服。现在被文贤昌这麽一搅和,倒是省了不少烦心事。
她也拿起衣服穿上,想起昨天的事,又加了把火:
“你这儿子真不是个东西,大早上的叫什麽叫,就不想让你舒服。”
文贤昌可不知道他爹昨晚在这过夜,还在大声喊:
“三姨娘啊,你怎麽不应我呢?还没起床吗?出了这麽大事,还能睡得着?”
阿珠早就起床打扫了,看到文贤昌这麽莽撞地跑来,赶紧使眼色。文贤昌知道阿珠是在提醒他,但是他不怕,本来就是来闹事的。他装作没看见,眼睛往墙角处瞄去,立刻就看到了那露出了一半的短马褂。
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到方氏起来了,才可以当面栽赃。他把鸟笼挂在回廊上,一边逗鸟一边等待。
阿珠只是个下人,见文贤昌不理会她,也不敢过多言语,继续弯腰打扫门庭。
“你来这里干嘛?”
文贤昌没有等到方氏的出现,却等来了父亲威严的声音,他吓得赶紧转过身来,结结巴巴的说:
“爹……你……你在这啊,一大早,我听说昨晚……昨晚闹贼了,也有点担心……”
文老爷板着脸,眼睛瞪得像灯盏般大,气鼓鼓地打断了文贤昌的话。
“你啥时候关心过贼了?我看你就是最大的贼!赶紧滚,别在这碍我的眼!”
这时,方氏也一边扣着盘扣,一边出现在了文老爷的身後。她看到文贤昌被训斥,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要是方氏没出来,文贤昌肯定会灰溜溜地走了。可现在有方氏在,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
“爹,你咋能这麽说呢?我虽然没大哥那麽有出息,但你……你也不能说我是贼啊!”
方氏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在一旁煽风点火。
“贤昌啊,你爹这是恨铁不成钢,用贼来打个比方而已。你要是稍微有点出息,他肯定会安排你去收租丶看场子啥的。可你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提着鸟笼子去赌场,啥事儿也不会干……”
文贤昌最讨厌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