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镇长举起了那根文明拐,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我牛某人作为一镇之长,也不是没有良心的,棺材钱我出,还会给家属一笔钱,让他们好好过下去。文老爷作为叶八的东家,那也应该略表心意,你们说是不是。”
牛镇长说完,故意扭头去看石宽。文老爷没有来到,那石宽就是文家的代表。
石宽也不慌,对大家环视了半圈,朗声说道:
“那是自然,我爹早就安排我请了道公来做法。这人无缘无故被杀死,冤屈无处伸,入土了也不得安眠,必须把魂儿给召回来啊。”
那些围观的人,又交头接耳起来。
“入土为安,魂不归位,入土也不安啊。”
“说得极是,这种冤鬼一定要请道公来做法,不然以後要出来下人的。”
“文家也算可以了……”
这文明拐是牛镇长以前在城里学着那些绅士买来的,後来觉得自己不跛不瘸,整天拿着还碍手,也就没用上。
今天是被气的脚都软了,这才拄出来的。他真想一拐对着石宽的脑袋敲下去,心里暗骂:你们这是在出钱吗?这是在嘲讽我牛宝林,想把事情搞得收不了场。
“文家怎麽做,我管不了,我只能凭着自己的良心去做。庄龙,带老先生去选购一副上好的棺材,派人把叶八抬回郭家庄。”
“好!”
庄龙和几个团丁走过来,把两位老人隔开,也算是给牛镇长解了围。
看热闹的人跟着去看买棺材,牛镇长家也才稍微安静了一点。
牛镇长回到屋子里时,胖胖的牛夫人走了过来,忧心忡忡的说:
“宝林啊,我们家这是流年不运还是咋了,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我看是不是请李一眼来跳一跳,把那些灾星小鬼避开才是。”
牛镇长很疲惫,靠到了洋沙发上,闭起了眼睛。
“你看着办吧,李一眼是道家,我觉得还要找个和尚来,一起给做做。”
在文家大宅里,方氏当晚就带着阿珠去了杨氏那。她可不是去串门,而是去那住。
发簪的事在她心里藏不住,她也想动员杨氏不要和甄氏走得太近。这种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同床共枕才会说的更加细腻。
脱衣上床,杨氏还没有把发簪取下,她就把那龙头簪拿出来,递了过去。
“你还认识这东西不。”
自己用了多年的东西,怎麽可能会不认识。杨氏看到银簪上刻着的凤头,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当时一发现发簪不见,她就知道是丢在了胡氏的院子里。後来等石宽走了之後,她溜回去寻找,却怎麽也找不到了。
这一段往事只能是她自己知道,不能告诉别人啊。因此她在後来和方氏说时,只是胡乱说找不到了。现在方氏当着她的面拿出来,又怎麽能不感到惊讶,她结结巴巴地问:
“怎麽……怎麽会在你的手里?”
方氏以为杨氏是失而复得高兴的,没有觉察出惊讶背後的故事,就撅着嘴说:
“二爷家的甄莲啊,我今天早上看见从她里衣里掉出来的。这人平时故作清高,其实贪得很。一定是她到你这里,趁你不备,偷偷的给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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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簪是来自甄氏的身上,杨氏就更加惊讶了。甄氏是外面的人,不太可能会进到胡氏的院子里去,那是怎麽得到她的发簪呢?
见杨氏还在发愣,方氏又说了一句:
“这种人啊,少和她来往。她之前也爱去我那,我不怎麽理她,没想到她盯上了你。”
“嗯,是,少理一点。”
杨氏木讷的回答着,脑子却在自己和石宽,以及甄氏三个人身上来回联想,试图寻找出答案来。
甄氏去方氏或者杨氏家串门,不是为了聊天。她每次都会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找方氏或者杨氏只是为了和她们比一比。如果杨氏不重新被文老爷宠,她也不会去找杨氏。
至於是去比什麽?方氏和杨氏不知道,甚至甄氏自己都不知道。要说比衣服漂亮吧,去了也没一言半语,或者任何动作是展示自己衣服的。要说比身材吧,她知道自己不如方氏和杨氏。
这天甄氏又来了,天气回暖,还穿着那岔开到大腿根的旗袍。脚蹬沈静香穿的那种高跟鞋,像猫一样踩着优雅的步子到了杨氏家里。
“他婶子,你来了,快进来坐,我得了一饼好茶,正想请你一起来尝尝的。”
见到了甄氏,杨氏热情的把人请进屋。
甄氏进屋, 瞥了一眼四周,傲慢的说道:
“不用了,我在家里净了口,不吃东西,闲来无事,找你坐坐而已。”
“那就坐吧,我也刚喝过茶,不想再喝了。”
杨氏也是知道甄氏不会喝茶的,每一次来,不管是糕点藕糖,还是山楂瓜子,从来都不曾吃过,她招呼也只是出於热情。
“这龙湾镇也真是个鬼地方,巴掌大点的地,还没个地方消遣,真是要把人憋死了。”
甄氏在玉兰的服侍下落座,就开始埋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