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许多好赌之人一样,文贤贵这输得是越来越起劲,越输越想赌,结果越赌输得越惨,没一会儿,那一大沓钱就输得精光。
文贤贵那叫一个郁闷,使劲儿敲了敲桌子,瞪着那双跟铜铃似的大眼睛。
“老丁,先借我点,明天就还你。”
老丁早就输得没脾气了,坐在那儿看着呢。他跟文贤贵可没文贤昌那麽熟,一脸的为难,说道:
“三少爷,我……我也没钱了,你看我……”
文贤贵头一回找人借钱,老丁不肯借,他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地要。
另一个输得底儿掉的赌徒,见文贤贵好像要放弃,赶紧帮腔:
“老丁,谁不知道你啊,输一点儿就在旁边干看着,你能没钱?借点给三少爷,也借点给我呗。”
本来都要扭头起身走人的文贤贵,一听有人这麽问,立马又停下来等候。毕竟输得太憋屈了,他还想回本呢。
老丁的脸憋得跟猪肝似的,两手一摊,结结巴巴地说:
“葱头六,你……你这说的什麽话,我有钱……我自己还能在这儿乾瞪眼啊?”
面前已经堆成小山的亮麻子,却好像有点不正常,他把那些钱胡乱一抓,塞进衣兜,笑嘻嘻地说:
“我今天有事儿,就不陪你们玩了,老丁有的是钱,拿出来呗,你坐庄,陪兄弟们接着玩。”
那个赌鬼见亮麻子要跑,那叫一个不高兴,破口大骂:
“麻子你要走啊?你走了我们还玩什麽呀,大家都输钱了,玩手指数数得了。”
“我有点事儿,今儿个就不陪你们啦!金花,快来收水钱咯!”
亮麻子把钱都收好了,就留了几张在手里,也不管那些赌鬼们什麽眼神,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赌桌。
赢最多钱的人走了,剩下的人就算要赌也只能玩点小钱,文贤贵没啥心思再玩了,“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骂骂咧咧地也走了。
一直在旁边陪着看的连三平赶紧凑过来,谄媚地说:
“少爷,我身上有两百多块呢,要不您拿去扳本,再玩一会儿呗。”
“玩个鸟呀,走咯!”
现在这整个场子的钱加起来也没多少了,再玩下去也没什麽意思,再说连三平那点钱,又能起什麽用。文贤贵手一挥,压根没理他,大踏步地走了出来。
在房间门口,文贤贵碰到了刚拿了水钱正准备收好的李金花。他也不管身後有没有赌徒看着,更不管老丁还坐在赌桌旁边,对着李金花的胸口就抓了一把。
没想到,李金花居然没开口骂,只是白了他一眼。
文贤贵觉得有点意思,把脑袋凑过去,压低声音说:
“下次老子赢钱了,也多给你点水钱哈。”
“就你这熊样还能赢钱?做梦吧你!”
李金花没骂,但也不可能让文贤贵随便乱摸,抬手就把文贤贵的手给拨开了,一扭一扭地走了。
文贤贵瞅了瞅自己,那可是锦衣华服啊,绝对是这个场子里穿得最漂亮的人了。怎麽就不能赢钱呢?难道说赌钱还分年龄?年纪最小,输得就最多?
出了老丁家,他还在琢磨这个事儿呢,不过他好像突然就想明白了,那亮麻子肯定出老千了,不然怎麽可能赢那麽多呢。
老丁应该是看出来的,他不好说破,就在旁边袖手旁观不赌了。李金花常年混迹在赌场里,自然也是看出来,刚才和他说那话就是在暗示。
想到了这,文贤贵咬牙切齿,猛的拍了一下连三平的肩膀,问道:
“知道那亮麻子是哪里的人吗?”
“不知道,前面那个不是他吗,我去帮你问问。”
连三平晃着身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着,发现了亮麻子那秃亮的脑袋,迈起脚就追。
顺着连山平的目光,文贤贵也瞅见亮麻子没走多远,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手一伸就把连三平拉住了,冷冷地说:
“别问,我们跟着他就成。”
连三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心狐疑,忙问:
“跟他干嘛?”
文贤贵也不答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亮麻子那光溜溜的脑袋,大步向前走去。
那亮麻子压根儿没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他哼着小曲,晃着肩膀,美滋滋地走着。
赢了这麽多钱,今晚可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路过秦老三的鹅肉摊时,他扯着嗓子大喊:
“老三,还有鹅肉不?”
这时候,秦老三通常都已经回家了,只留下他那漂亮的填房在收拾摊子。那填房姓谭,叫美荷,她掀开帘布,探出半个身子,笑着说道:
“你也不瞅瞅今儿个什麽日子,这时候了还想有鹅肉,就剩几条鹅脖子,几只鹅掌了,你要不要?”
今天可是正月十五元宵节,鹅肉确实挺畅销。亮麻子瞧了瞧两边的摊位,好像也没啥东西可卖了,只好无奈地说:
“唉!鹅脖子就鹅脖子吧,都给我称了,还有鹅血不?有的话送我两个。”
鹅血那可是稀罕玩意儿,和鸡血猪血可不一样,买肉多的能送一点。这鹅血每天不到中午就都卖光了,美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