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肯定来不了啦,亮麻子兜里没什麽钱,可包不起胖梅。他懒得搭理胖梅呢,和牛公子一起麻溜地下了楼。
路过集市头时,看到秦老三的鹅肉档空空荡荡的,不见有人来摆卖,他也不怎麽在意。之所以瞅一眼,是因为脑子里突然想到谭美荷那没裹严实的胸脯晃来晃去的。至於档子为什麽不卖鹅肉了,秦老三去哪儿了?他才懒得想呢。
可不是嘛,秦老三这种小老百姓的事,谁会在乎啊?是死是活,是失踪了,还是化为灰烬了?谁会关心啊。
“你去桥头给我雇一顶滑竿来,太远了,走到你那儿,我的腿都要废了。”
不是去赌钱,而是去见个相好,牛公子虽然有点兴趣,但也不是特别大。
一听说只要一顶滑竿,亮麻子就知道没自己的份儿,心里有点小不爽。人家是公子,自己算哪根葱啊?不爽又能怎样?不过亮麻子可是个机灵鬼,他马上献殷勤道:
“公子,我家条件一般,粗茶淡饭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牛公子也不傻啊,当然听得出亮麻子的言外之意,就催促道:
“你赶紧去雇滑竿吧,我去买两只鸡,晚上弄来吃。”
“得嘞!那我这就去。”
牛公子一出手就是两只鸡,还挺大方的呢。亮麻子乐颠颠地就往石拱桥头跑去。
要是没好处的事他才不干呢,前段时间他看到小翠一脸苦相地回到家,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知道肯定是碰上什麽烦心事。
他在家闲得发慌,便假装关心,装模作样地跑去小翠家,对着小翠爹问长问短。其实啊,他才不关心小翠呢,去嘘寒问暖,无非就是想蹭顿饭吃。
小翠爹也不晓得小翠是怎麽回事,只晓得她突然被雇主给解了。这被解就被解呗,反正回家也饿不死,怎麽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小翠在里屋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第二天就悄悄跑来找他了。还把和牛公子相识的经过,以及被赶出来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求他帮忙。
他这人啊,平时就喜欢帮人忙,不过可不是什麽好心肠啊。帮忙肯定是有好处的,在确定小翠确实和牛公子有感情后,他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小翠就是个多情的人,或者说是自视甚高的多情种。自从去了牛镇长家当下人,就喜欢上了牛公子。
可小翠也清楚自己身份低微,所以不敢表白。她就盼着哪天牛公子能主动来找她,这种念头在牛公子娶了包圆圆那儿后,不仅没消失,反而更强烈了。
好多媒人来她家提亲,她都给一口回绝了,就盼着有朝一日美梦成真。那天晚上牛公子把她推倒在床上睡了两回,这不就是梦想成真嘛。
牛家人硬要拆散他们,她哪能心甘情愿和牛公子分开啊。听说亮麻子来打听这事儿,那亮麻子也算是见多识广,去过好多县玩儿呢,所以她下定决心,要来找亮麻子帮忙。
帮忙哪能不要钱呢,总不能自己倒贴钱去帮别人吧。亮麻子说要去春香楼找牛公子,还特意嘱咐这事可不能让包圆圆晓得,得装成去找姑娘的样子,再找机会给牛公子传话。
小翠满心就想着和牛公子见上一面,哪管亮麻子是真帮带话还是假的去找姑娘哟。当下就摸出了钱,塞到了亮麻子手里。
有钱就好办事,亮麻子的婆娘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估摸着是不打算回来了,他都好久没碰过女人,现在有人请他去春香楼,那还不赶紧的呀,他当晚就从家里往龙湾镇奔。
亮麻子雇来个滑竿,牛公子也把鸡买好了,两只胖乎乎的老母鸡,他把鸡递给亮麻子,拍了拍手,又把手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皱着眉头说:
“这鸡怎麽这麽臭啊?”
人要洗澡,鸡可不用洗澡啊,不仅不洗澡,还从阴沟里钻,那脚能不臭嘛。抬滑竿的也是会来事儿的,其中一个解下腰间的竹筒壶,献殷勤道:
“公子可别让鸡粪弄脏了手啊,我这有水,来把手洗一洗。”
刘公子也不推辞,伸手就去接那倒出来的水。这水是抬滑竿的口渴时喝的,他倒好,一点都不讲究,一竹筒的水洗完了,这才把手在衣服下摆上擦了擦,舒舒服服地躺上了那滑竿。
“你们这滑竿,我今明两天都雇了,得多少钱啊?”
拍马屁还是有用的,那抬滑竿的把竹筒挂回腰间,笑着说:
“我们平常抬滑竿每人每天差不多能收五六十元,公子您看着给就行。”
“那我就给你们五十一天啦,这两天的饭我管了!”
牛公子晓得抬滑竿的开高价,他琢磨着最多也就多要个十块八块的,哪成想竟然翻了一倍还不止呢。不过他可不晓得这些人每天到底能挣多少,就随口压了十块钱。
“那就多谢公子啦!”
两个抬滑竿的喜笑颜开,把那滑竿稳稳地扛上肩膀,也让牛公子坐得稳稳当当丶舒舒服服的。
那亮麻子也乐坏了,从这讨价还价的过程中,他就看出来牛公子对这些底层人的生活一无所知,心里也开始盘算着以後怎麽从牛公子身上多捞点钱。
四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石拱桥以东走去,还没走出熙熙攘攘的人群呢,就冤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