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未深,吴丹便醉醺醺地躺在躺椅上,开始呜呜啦啦地说胡话了。
竟是一些花灯、烟花等等让人听不懂的词汇。
翟云笑骂道:“这个废物,才喝几口猫尿就顶不住了。”
他举起自己的碗,冲嬴无忌晃了晃:“嬴老弟,我跟丹子先回了,等你回来,我再给你接风洗尘!”
说罢。
跟嬴无忌碰了碰碗。
一饮而尽。
随后便扛起醉醺醺的吴丹,准备朝外走。
“翟老哥,我送你!”
嬴无忌起身把他送到驸马府大门口,趁着车夫去牵马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塞他手里:“我瞅你没喝尽兴,这瓶你带回去慢慢喝!”
翟云好奇,揪出瓶塞闻了闻,眼睛顿时亮得吓人。
笑嘿嘿地埋怨道:“嬴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么烈的酒,现在才拿出来?”
嬴无忌摊了摊手:“刚研制出来的,等我回来,再对你不限量供应。”
“啧!”
翟云咂吧咂吧嘴,意味深长道:“那可能得等老长时间了。”
嬴无忌有些惊诧:“翟老哥,你也……”
翟云轻叹了一口气:“我也算乌夫子的得力下属了,总能听到一些风声。嬴老弟,乌夫子让我问你,若你有恙,我们还要尽力将墨者留在黎国么?”
嬴无忌思忖了良久,点头道:“要!”
“好!”
翟云哈哈大笑:“这次我没看错人,上次看错一个姜太渊,把老子恶心坏了。哎,把他跟你放一起比较,好像有点侮辱人。”
嬴无忌撇了撇嘴:“该说不说,骂的是真难听啊!”
翟云嘿嘿笑道:“下次见面,老哥我自罚三杯。不过你也注意一下,巨子马上就会借助吴炎楚的局势,调走大量的墨者工匠游侠,我们只能说尽力。”
“嗯!”
“走了!”
翟云笑哈哈地扛着吴丹上了马车。
嬴无忌回到院子里,却发现院子里只剩下赵宁一个人。
他有些迷:“哎?人都去哪了?”
赵宁摊了摊手:“花朝不胜酒力,回屋休息了。芈星璃也收拾行李了,说在这边收获颇丰,可不能忘带东西回去。”
啧!
嬴无忌咂了咂嘴。
芈星璃确实,这次离开黎国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她在这边参悟了不少东西,也积累了不少变法的经验,可以说是满载而归,收拾东西颇为正当。
但花朝这个“不胜酒力”应当是纯属借口,她的酒量可没有这么菜。
她很清楚自家现在的处境。
也清楚这么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索性将空间留给了自己和赵宁。
“无忌!”
赵宁看着嬴无忌,双眸之中,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柔情,她抿了抿嘴笑道:“咱们再小酌几杯?”
嬴无忌笑了笑,握住她的手,笑嘻嘻地回到屋子里面去。
米酒清甜。
难以醉人。
只是微醺。
喝到赵宁脸上泛起两片酡红。
嬴无忌才笑着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
赵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道:“我们起程去洛城需要七天,中间我会安排一次官道被毁,然后会从韩家封土绕路,韩家虽然愿与赵氏和平分开,却也不会容许赵氏兵马在自家封土乱窜。
我已经联系好了韩猷,他会给你大开方便之门。
留出一条路。
足够你们一路跑到炎国了。”
“嗯?”
嬴无忌眉头跳了跳,微微笑道:“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以这种不体面的方式离开?”
赵宁眉眼之间闪过一丝痛苦:“至少能离开。”
嬴无忌微微忖了忖:“父王已经决定要杀我了?”
“我……不确定!”
赵宁揉了揉眉心:“可连我都不确定,已经能看出很多问题了。”
嬴无忌微微点头。
事实的确如此。
知父莫若女,赵宁都看不出赵暨的想法,那就说明赵暨的想法已经复杂到了极致。
他情绪倒是挺稳定,轻笑道:“那你觉得,我该逃么?”
“这……”
赵宁迟疑了,她不知道嬴无忌口中的“该逃”是哪个意思。
是为了安全该不该逃?
还是为了心中的道义,应不应该逃?
大抵上……是后者吧?
赵宁神情有些痛苦:“你自是不该逃的,自从来到黎国,你就从未做过对不起王室的事情。只是无忌,王权这个东西很复杂,帝王之心更复杂,我没有办法左右父王的想法,但我不想对不起你……”
她回想起了那晚跟赵暨对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棋力比起老道差太远,根本没有半点能力窥得赵暨的心思,反倒是在赵暨风格多变的棋路中被疯狂戏耍。
一路逆风到尾。
那局棋,让赵宁挫败无比。
从头到尾,她只从那局棋中听到了一句话:年轻人,莫要揣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