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尾，茅草屋。

姜清予从屋子里出来，院外天水村的人立马围了上来，眼中布满细红的血丝，眸底闪烁着担忧，“仙师，灵丫头怎么样了？还有救么？”

“仙师，有需要大伙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是啊，她娘走了，这小丫头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的。”

....

姜清予看着此刻众人眼中的赤忱，淡淡地说道：“夜已深，各位请回吧。”

众人脸色微变，说了这么多，而姜清予就一句轻飘飘的话像是在赶他们走，让周围的村民神情不免有些难看，眉心紧皱，面露愠色，这时候谁要开口，立马一点就着。

趁着众人发作前，马婆婆走了出来，神色威严，“好了，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家也累了，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都先回去吧。”

随后又看向人群里一个面庞清丽的妇人，“桩子媳妇，明日你早些起来，做点早食送过来。”

“还有啊，村子里不少房子损坏了，今晚大家伙先挤挤，特殊时期咱一起渡过，老丁明日带头，把屋子修起来。”

马婆婆有条不紊地安排，沉稳缓慢的声音，一点点安抚掉众人的情绪。

村里人自然思绪都被她带走，众人点点头，吆喝着家里无法住人的村民，转身离开了小茅屋。

见所有人离开，马婆婆才转过身，一直以来冷静沉稳，主持大局的人，此刻那双饱经风霜的眼里盛满了泪水，腿一弯，差点跪下。

被姜清予预判，先一步将其扶住，“婆婆，您先起来。”

马婆婆红着眼眶，哽咽着说道，“仙师，求您救救灵丫头，苏丫头没了，就剩这么一个女儿，不管要我们做什么，请您务必留她一口气，老婆子求您了。”

说着，腿一弯，又要跪下。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开门声，萧幼竹冷冽的声音在院中响起，“你要是再吵下去，屋里小孩怕是真的要死了。”

话音一落，院中哭泣声立马止住。

姜清予：.....

马婆婆抬手擦泪，顺带用袖子捂住嘴，低低地发出呜咽声，老人的身体在夜晚冷风里单薄又衰老，像是一片枯树叶，悬悬欲坠。

萧幼竹走到她的面前，声音放缓，“您先回去吧，她的情况有些棘手，我们也无法保证能不能彻底清醒，但我们会尽力让她醒过来。”

马婆婆重重地点点头，“....拜托两位仙师了。”

说着朝两人微微鞠了一躬，杵着拐杖，正准备转身离开。

“对了。”萧幼竹像是想到什么，说道：“约莫一个时辰后，会有一批修仙者前来。”

说到这，马婆婆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

似是看透她的疑虑，萧幼竹继续说道：“不用担心，你什么也不用说，直接将他们带过来就行。”

姜清予看到她满是褶皱的脸上顿时缓和下来，随后点点头，转身缓缓离去。

萧幼竹正准备转身，看着身旁看着老人消失的方向有些失神地姜清予，顿了顿，抬手拍了拍她，“清予。”

姜清予回过神，收回视线，冲她扯了扯嘴角，“走吧。”

萧幼竹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是不是有些难受？”

毕竟这些村民前一秒还是满心满眼的担心，下一秒他们又开开心心去做自己的事情，这对从小收到万千宠爱的清予来说，恐怕是一个不小的冲击，所以见姜清予迟迟无法回神，萧幼竹不免有些担心会影响她的道心。

一直以来，她都把清予当做妹妹一样相处，照顾。

但她不知道的是，姜清予早在很久以前就经历过这些，虽然和苏灵的处境不一样，但不尽相同。

所以当萧幼竹问到时，姜清予给出了一个让她十分惊奇的回答。

“是也不是。他们的害怕是真的，人都有劣根性，趋利避害，有牵挂，会怕死，但关心也是真的，即便带着几分愧疚，几分感激，几分怜悯，又或者出于承诺。这世上，有的亲生父母也会生而不养，他们却愿意承担照顾苏灵的责任，已经很好了，只是...。”姜清予眼眸微沉，幽幽地说道。

萧幼竹接过她的话，“只是你觉得这样对比下，更显得冷漠。”

姜清予点点头。

萧幼竹轻笑了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颇有几分大姐姐教导妹妹的姿态，“人本来就不是完美的，每个人都为己，只是程度不同，就像我们修行，学习法术，不也是先为己，再修道。我瞧着这些村民心中有善念，日后苏灵...并不会过的太差。”

姜清予有些混沌的思绪忽然拨云见日，也许之前她也经历过，会下意识偏向苏灵，但跳出壁垒，村里的人的底色是善良的，就可以了。

心有所悟，让她心境也跟着提升，修为没变化是因为之前快速修炼而导致心境落下，所以这次的历练才变得更加有意义。

姜清予回过神，感激道：“萧萧，谢谢。”

萧幼竹微微一笑，看出来她是想通了，“走吧，再不进去，屋里小孩真要挂了。”

回到屋里，苏灵静静地躺在床上，若不是靠的近，几乎看不见她心口的起伏，烛火明灭，照的小姑娘脸色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