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钎的分析让完颜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过他还是否决了对方最后的提议:“由陆路返回祖庭的确是一条安全又快速的捷径,但是幽州军的底蕴太少,就算控制了祖庭,本王也没有坚守的能力,为了日后的一蹴而就,本王再隐忍两年又有何妨。”
因为改良版的木工车床与唐钎所提供的制造箭头的方法,幽州城内的城防的确是上升了一个档次,但只凭一万人便想抵住数十万金军的攻城,完颜逊自问还没有那个信心。
“不过你说的也对,金宋之间的这场战争持续得越久,金军的损失便越是惨重,此消彼长之下,我幽州城的实力自然也能水涨船高。只是……”完颜逊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大宋朝廷能不能做出迅速反应,将这场战争拖入持久战。”
事实也证明完颜逊所料不错。
在得到了唐钎的吩咐之后,叶夷烈也跟随唐小七的脚步只身上路前往东京城报信。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户部侍郎唐焕便打算换上朝服进宫面圣。
此前唐小七返回东京,带回来的消息是唐钎打算在金国境内制造一场内乱,用这样的方式来报效大宋,只可惜这还只是唐钎的计划,并未成为现实,若是将此事上报官家,无法给儿子带来什么助益,甚至还有可能增加其暴露的风险。
如今的朝堂之上可谓是风声鹤唳,大家都成了惊弓之鸟,说不准就有人用这则消息去换取金国的荣华富贵。
而这一次,叶夷烈带回来的书信之中,唐钎表明金国正在做着战前的准备,不久之后便会二次伐宋,这可就是既定事实了,唐焕自然需要立即上报,以便朝廷能够早做防范。
只是转念一想,只凭唐钎的片面之词,没有真凭实据,官家与一众辅政大臣根本就不会相信,毕竟就在大半年之前,宋金两国刚刚缔结互不侵犯合约,这才只过了半年,金军就打算卷土重来?
靖康元年的那场大战之中,大宋的战损确实惨重,大金同样也需要休养生息,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要战火重燃。
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了好几次,唐焕还是强忍住了入宫的冲动,现在上表朝廷,还不如与兵部侍郎李纲商议对策,他才是朝廷之中为数不多的主战派,也只有让他早做准备,东京城才有再一次守住的可能。
来到六部衙门,唐焕将儿子的亲笔书信交给兵部,得到的消息却是兵部侍郎李纲因为在朝堂之上怒斥官家与在场的主和派官员,被治了一个大不敬之罪。
“念在李侍郎护城有功,只是罢免了他的官爵,并未被押送大理寺,能够保住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唐焕愕然:“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本官怎么完全不知道?”
同僚则是一声叹息:“圣旨是昨日颁发的,李侍郎如今已然离京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唐焕站起身,迈着略显蹒跚的步伐走出六部衙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突然老了十几岁。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如今的朝堂早就被一帮平日里只知道大肆敛财,遇到敌军来犯便摇尾乞怜的奸佞小人把持,新帝为人优柔寡断、反复无常,对政治问题缺乏判断力和敏锐力,终究还是难当大任。
而他们这些一心为国的忠臣勇士手中无权,最终也只能哀叹一句大宋危矣。
冥思苦想了半天,唐焕忽而眼前一亮,再一次走出宅邸。
一听又是唐焕来访,康王赵构虽然心中有着一百个不愿意,却还是得打起精神与他相见。
见到赵构急匆匆而来,唐焕来不及行礼,直接说明了来意:“犬子在幽州打听到金军即将再次南下攻宋的消息,还请殿下竭力劝谏官家,立即组织城中禁军,加强城防,以抗敌军来犯。”
“金军又杀来了?不可能吧。”唐焕的话让赵构的内心猛的就是一阵突突,上次金军来犯,他可是险些将性命丢在了敌军大营里,直到现在依然心有余悸,若是金军再来一次围困东京城,康王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小命不保啊。
“金国做事虽然没什么诚信,不过时隔半年便要再次发兵,他们当时又何必撤军呢?唐侍郎是否危言耸听了?”
唐焕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是儿子千辛万苦才送回来的消息,唐焕坚信唐钎绝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金军会不会在短期内南下,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赵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此前的一战之后,东京城内的禁军人数只增不减,由此可见,官家一直在防范于未然,小王觉得,即便金军来袭,咱们也有再次击退他们的能力。”
唐焕苦笑着摇头:“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如今李侍郎被罢免,试问朝堂之上还有谁能够担当得起防卫东京城的大任?如果再不早做打算,被金军杀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悔之晚矣。”
赵构的眉头微皱:“照唐侍郎的意思,此事该如何解决?”
唐焕朝着赵构深深一礼:“微臣愿与殿下一起死谏官家,希望朝廷能够重新启用李侍郎。”
“事关大宋的生死存亡,本王又岂能袖手旁观?”赵构意见对方竟然如此郑重,也不免有些正经了起来,“唐侍郎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