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州城外修整了三日,完颜宗翰决定将两批战俘合在一起继续上路。
五月的天气宜人,正适合赶路,早日将以赵佶与赵桓为首的这三千人送去五国城,他也能早日重新折回来处理自己的私事。
到了第四日清晨,三千战俘在一声声呵斥之中走出明安寺,沿着官道穿越幽州外城,再绕着内城的城墙根向北进发。
数千人的队伍之中大部分都是女眷,这一路行来,原本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大宋贵族早就被蹂躏得不成人样,精气神全都被磨灭殆尽,目的地更是自己生命的尽头,这帮人走起路来自然缓慢,在一众金兵的驱赶下,足足用了两个时辰,队首这才侃侃走出了幽州外城的北门。
内城的城楼之上,唐钎看着城外默默向北而行的战俘队伍,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城楼之下的人群里,一个体型纤瘦衣衫褴褛的少女行走时的速度同样迟缓,不时抬起头,向着左右观望,似乎是想要拖延时间。
明明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赵圆珠依旧坚定地认为几位皇姐还能在关键时刻及时出现救下自己,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纵然她一直在悄悄放慢脚步,却还是跟随队伍来到了幽州北门。
再往前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大金地界了,赵圆珠真的不甘心,她是大宋帝姬,是深受父皇与皇兄宠爱的天之娇女,怎么就成了那些猪狗不如的金人随意欺辱的奴隶?
纵然再怎么不情愿,奇迹终究还是没有发生,走出幽州北门时,赵圆珠终于绝望了,她知道自己的这一脚迈出去,将永无再回大宋之日。
一阵悲凉袭来,让赵圆珠站在了原地,在一名金兵的怒目而视之中,她转身回望了一眼不算高耸的幽州城。
城楼之上的唐钎也看到了下面驻足的少女,四目相对之下,赵圆珠的瞳孔便是一阵收缩。
因为她认出了自己的姐夫唐钎,更加看到了令她心碎的一幕。
站在唐钎身边的几人虽然是一身男装的打扮,赵圆珠却能清晰地辨认出,那几位便是前几日被接出明安寺的几位皇姐。
她们不是被送入幽州军指挥所了吗?为何今日会出现在城楼之上?
若是她们被允许来送行,是否说明那位指挥使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甚至对她们有求必应?既然如此,大皇姐为何不能将自己也救出去?
还是说,她们只想着自己能够摆脱战俘的身份,全然不顾她的死活?
这就是她们所说的姐妹情深吗?可笑当初在明安寺内,大皇姐还说过大家需要守望相助报团取暖,偏偏自己还就信了,到头来她们几个却是站在了城楼之上,目送自己走向万劫不复?
只是一个愣神之间,城楼之上的几人同样也看到了呆立当场的赵圆珠。
看着城楼之下死死盯着自己,一抹阴冷的笑容缓缓显露在嘴角上的九妹赵圆珠,大皇姐赵玉盘真想大声解释,只是她绝对不能这么做,纵然脸上早已多出了两道泪痕,她也只能强忍着不能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眼睁睁看着赵圆珠毅然转身,跟随着大队人马向前走去,再也没有转身看她们一眼,赵玉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银牙咬在自己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已然开始渗血的牙印。
“这种送别的场面太过残忍,我当时便说过,几位姐姐过来只是徒增哀伤。”
眼见四下无人,赵玉盘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无论如何,我等作为大宋子民,总要送大家一程。”
丝毫没有将视线转向以赵玉盘为首的一众帝姬的意思,唐钎的话里透露着让人感觉到一阵心悸的冷漠:“成王败寇而已,你们赵氏早已失去民心,即便是此战守住了东京,也只是苟延残喘,大宋终究还是要亡的。”
对于唐钎的评论,赵玉盘无言以对。
如今的大宋各地匪患猖獗,民不聊生,完全就是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而造成这一切的也全都是此刻在城楼之下缓步而行的这帮大宋贵族,他们有今日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目送最后一名大宋战俘在金军的威吓之下走出城楼,唐钎转身离去的同时招呼几位还在悲春伤秋的皇姐跟上自己的脚步:“七公主还在等着我们,若是完颜逊临时反悔,咱们可就全都走不掉了。”
城外的运河码头边,一艘唐钎所设计的船只浮在水面上,船舷上人头攒动,显然是在做着出发前的准备。
此时的完颜汐与赵璎珞已然在王坚的护送之下登上了船,完颜逊立于码头上,正一言不发地盯着码头外的官道,那里扬起的一阵烟尘之中,两辆马车正急匆匆朝着这边赶来。
看着马车由远及近,完颜逊的眼中闪现过一丝杀机,当先跳下车厢的唐钎却毫不在意,示意紧随其后的几位帝姬先行登船,唐钎与完颜逊相视而立。
“在下多谢王爷成全。”
完颜逊冷哼一声:“你答应给本王的东西呢?”
唐钎伸手入怀,取出一封信件:“这是王爷打造出渡海战船之后所要在大金祖庭所要实施的详细计划,王爷只需按照上面的步骤施为,在下担保王爷可以得偿所愿。”
完颜逊一把抓过唐钎手中的信件,忽而又是一声冷笑:“你知道本王要的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