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往河坝飞奔而去。
…
坝上。
河水清澈见底的水坝中,可以看到一群群小鱼儿自由自在地在水中嬉戏。
此时李恒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斜靠在一堆河沙上丶对着水里的鱼群发呆,心绪从来没有这麽迷茫过。
重生了!
竟然回到了1987年这种穷嗖嗖的年代。
想起家里那几间要塌的土屋,想起这半个月餐餐是没什麽油水的萝卜白菜,他娘的真是欲哭无泪啊,没有一点人生豪迈丶重头再来的勇气。
上辈子他身体很好,年年体检,相熟的医生都开玩笑说他健壮得像个18岁的小伙,能夜夜笙歌,怎麽转眼饭后散个步的功夫就被雷劈了呢?
他就这麽凉了,那个世界的老母亲怎麽办?家人孩子不得伤心死?
和自己一起散步的红颜知己看他躺尸地上,会不会发狂疯掉?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像缺氧的水产池中奋力挣扎的鱼,闷得慌,闷到不能呼吸,好想抱头痛哭一场。
前生大学毕业后曾在政府部门工作过,后来被老同学拉着下海创办了一家出国培训机构。
几十年一步一个脚印艰苦奋斗下来,家产颇丰,正是志得意满丶人生最风光的时候,但现在几千万存款换成了三间破烂土屋,一切都白瞎了啊!
都他妈的打了水漂啊!
他仰头望着这贼老天,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可他一生谨慎,也没犯什麽大错啊?
真是不甘心!
越想越难受,郁结的李恒伸出右手拽一根狗尾巴草放嘴里,嚼着嚼着又这样安慰自己:
上一世算得上顺风顺水,读大学,工作好,下海经商也赶着了好时机,或许是老天爷知道他亏欠的人情太多,留了遗憾,特意让自己回来补偿的吧。
想到遗憾,他第一个就想到了老父亲,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李建国他老人家身体又不好,长期患有脊椎病,稍微重一点的体力活都摸不得,只能帮着煮个饭丶做做家务这样子的了。
而田润娥麽,她和李建国同志的婚姻充满了荒诞。
李建国年轻时皮相好丶还是大学生丶有体面工作,找对象可谓是十分容易。
但他好似鬼上了身,这个不要丶那个看不上的,偏偏被朋友家中的一张美艳照片给征服了。
朋友告诉他,照片的女主人公如今家道中落了,正在隔壁赣省下乡当知青,距离太远,见一面并非易事。
可李建国不听哇,死活要朋友张罗做媒。
朋友气晕了,她本意是想自己嫁给李建国的啊,却没想到败给了一张照片,这搁谁遇上都他妈的难受至极!
朋友最后还是忍痛买了两张火车票陪他去了隔壁赣省。
照片的女主人公就是田润娥,她当初见到李建国时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田润娥指了指院中石凳,道:「来,你面对太阳坐好,让我好好看看你长什麽样?」
李建国面对太阳,乖乖坐好。
第二句,田润娥问:「处过朋友吗?结过婚吗?」
李建国摇头,「都没有。」
第三句,田润娥下逐客令:「你走吧,我没看上你。」
听闻,李建国立马急眼了:「我不要!自从见了你的照片后,我半年来没睡过一个好觉,我就想娶你!」
没人能理解田润娥为什麽会嫁给李建国?后来在朋友的帮助下,她还是跟着回了湘南。
她原以为屈尊嫁到李家能吃口热乎饭,过上舒坦日子。却万万没想到啊!熬着熬着最后熬成了李家的主要劳动力,田里土里事事都要她管。
这他娘的真是造化弄人欸,说出来都是泪!
李恒上面有两个姐姐,大姐叫李艳,21岁,是个早产儿,怀胎七个多月就生下来了,大家当时都以为养不活,没想到出现了奇迹。
不过由于早产的缘故,其说话做事稍显迟钝,总比别人慢一拍,去年嫁给了一个木匠,已经有了身孕。
二姐李兰,她和大姐是两个极致,人特别机灵,但有点儿馋嘴,更是泼辣,李恒从小就活在她的恐惧当中。如今在卫校读书。
至于自己,李恒情不自禁抬起左手,手臂上有个「C」型淡淡印记,这是初一时他用铅笔刀生生割出来的。
C,不是张,不是李,不是赵,不是王,而是陈。代表着他对陈子矜昭然若揭丶轰轰烈烈的爱。
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帧一帧掠过,最后凝聚成一张精致明晰的脸蛋来。
也不知道陈子矜随父母去京城怎麽样了?
习不习惯那里?
但想着半年前暑假发生的事情,重生过来的李恒仍然十分愧疚,感觉很对不住她。
虽然他们是两情相悦,但由于时代观念的限制,这种畏之如虎的早恋注定是女生吃亏,风评也对女生更加不利。
「伤风败俗」丶「不害臊」「不自爱」丶甚至「发骚」等这种不堪入耳的词汇一度成为了李恒和陈子矜身上的标签,被村里那些好事者在背后编成故事流传。至今已有不下20个版本。
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陈子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