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阳这边一时没有太多收获。那边张峒道大概是说完了话,从屋子里面牵着小红出来,把小姑娘交还到杜樾手里,对他颇为亲切地拍了拍肩膀:“多谢,杜兄,难为你能在这个关头想着给我们送些消息来。”
这话说得确实有几分交心的味道,杜樾拱手一拜,也算是承了这一声谢:“张大人哪里的话,能挽回父兄曾经造下的遗憾,草民万死不辞,何况眼下不过是来往几趟呢?”
张峒道抓着他的手晃了晃:“我听小红说你带了几床冬被来,到底是我被案子弄昏头,都没注意到天气一下就凉了——等会儿我去牢中为杜夫人带些热饭食吧?”
杜樾连连摆手,撩开衣摆跪下给张峒道磕了个头:“眼下案情紧急,哪里能让大人如此忙碌。老母兄长虽然犯下大错,然而我为人子却如何也不忍看慈母狱中受冻,若大人应允,草民想进去为老母兄长送两床冬被,以全母子之情兄弟之谊。”
“哎呀,这种小事如何还要应允呢?为人子谁忍心看父母受牢狱之苦?”张峒道将杜樾扶起,示意一旁的陈坷远过来一些,“这样,底下那些衙役胥吏难免有些教条,陈大哥,你受累陪杜公子去一趟牢里把被褥送给老夫人和杜家大少爷。”
陈坷远答应了一句,便带着连连感谢的杜樾离开了。
李平阳有点好奇地扒着头探望片刻:“为什么是陈大哥带杜公子去啊?”
“陈大哥为人沉稳,为人豪爽大方,这几天他暂住县衙,应当已经和那些人混熟了,他陪着过去也算是保障着这些东西不会被征收走。到时候杜樾给钱求人家行个好处的时候,两边也好说话一些。”
李平阳挠挠脸颊,心说这事她熟练,当年李白流放夜郎的时候,她没少去打点人脉关系,当时自己也穷,多是青莲居士的故交和唯一靠谱的孩子伯禽勤勤恳恳凑钱去哀求官差行行方便。李平阳没有那么多钱,明面上早就是个死人,遂想了个办法,大半夜的扮鬼吓唬人,谁收了钱还敢欺负人,她就把人拖到暗处暴揍一顿。
后来也不知道是臭味相投还是心有灵犀,某位大唐谪仙人敏锐地发现了她这般恶行,却并未阻止,反而是跟着装神弄鬼起来。最后两人形成默契,一旦女鬼来索命李白就负责帮忙驱鬼,阴阳配合格外默契。
最终流放之路走得有惊无险,李平阳扮了几个月的鬼怪邪祟,功夫越发出神入化。
李平阳想起了旧事,再看着杜樾那透着些沧桑疲惫的背影,不由得唏嘘片刻。转过头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匆忙从怀里把人皮掏出来,因为只隔了一层衣服,那人皮被她捂得有些发暖,已经风干的表面又浮起一些滑腻腻的油脂,就好像猪油被人熬化开一样。
她急匆匆拽住了张峒道,手伸进人皮里抻开一张完整的人脸:“大人,你看这个。”
张峒道毫无防备,愣了片刻后被吓得退后了一步:“这,这是什么!”
“是人皮啊!”李平阳颇为得意,旋在手里晃了几圈,“您看这人是不是还挺眼熟的?”
张峒道脸色惨白,惊疑不定地盯着人皮看了看,又复看向李平阳,声音都小了不少:“你这是把谁杀了?是不是卫虎身边的人?”
李平阳一愣,手上的脸皮都不晃了,随即摆出委屈茫然的表情,声音都跟着提高不少:“什么呀!这又不是我杀的!我捡的都不行了?”
张峒道松了一口气,自己给自己顺了顺胸口:“还好还好,这你走哪里捡的啊?”
李平阳得意地把人皮递给他:“高家后院那个墙头上,你不是之前在那里看见鬼了吗?就是这东西——你看看这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张峒道拿着人皮,忍着些许恶心上下仔细翻看了一遍,神态透出几分狐疑:“这就剩下一张皮了谁能看出个子丑寅卯啊?”
他顺着脸皮一寸寸翻过去,大概没有李平阳那么自在的缘故,手法透出些不熟悉和不耐烦,就像脸皮烫手似的。
李平阳看不过去,从他手里夺过脸皮,将手顺着脖子伸进去一把撑开:“喏!你看看眼睛下面的疤,还有这个人的脸,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张峒道这才能好好看一番那张风干的人面皮,好一会,他惊讶地抬起头:“崔无命!”他随即望向李平阳,“这是崔无命的脸皮?”
李平阳卖足了关子,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我发现这张人皮的时候,蒋大兄弟跟我辨认了好一会才确认下来这张人面皮可能是崔无命的,将军几番辨认下来也认为这大约是崔无命将军的面皮,如此看来,可信度还是挺高的——虽然颅骨目前还没找到,但是崔将军总算找回了脸皮,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张峒道略带无语地瞟了一眼李平阳,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小声顺着话嘀咕了一句:“到底哪里可喜可贺啊——你先别跑题,快告诉我墙头上怎么会摆着人面皮呢?”
李平阳走开了几步,上下抖动了一番那副人皮,随即就看到人皮在风里鼓鼓囊囊起来,仿佛一个饱满的灯笼一样:“喏,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机关,只要从人皮脖子的洞口吹风进来,整张皮就会被撑出原本的形状,好像一颗饱满的人头一样,一旦风消歇,人皮又会很快瘪下去。两次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