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璋披上棉衣走到门外的时候,正看见院外站着一个模样蛮憨,神态焦急的少年。
他长满冻疮的手上还牵着一条瘦弱的大黄狗。见到陈煜璋过来,他惶惶然睁大了眼睛:
“我嘞个乖,煜璋,这还是你吗?”
自从高考失利,他这个被十里八村羡慕夸赞的同学成了人人嘲笑的对象,性格越来越孤僻不说,还蓬头垢面的。
他啥时候这么精神了?
陈煜璋眼神微冷:“说重点,我 ,我妈怎么死的?”
张桐这才回了神,急着说道:
“快跟我走吧,莲婶子掉河里了,现在尸体还在村委会呢,你赶紧去看看吧”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这张家村就陈煜璋一家外来户,他爹多年前还病死了,唯留下会绣些花活儿的莲婶子和陈煜璋相依为命。
眼看他不读书,下地干活,日子刚景气一点,又出了这么个意外。
哎,陈桐的眼里不由带上了些同情。
陈煜璋微微蹙眉,拉开了院门,这时后面的屋里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抓住了他的手:
“我也去”
在这里,段燃只认得陈煜璋一人,他不敢自己待在家里。
见到生人,大黄狗一直不停的龇牙乱吠,段燃又怒又怕,冲它骂道:
“嗓门大了不起啊,土狗,你丑爆了”
说是说,可身子却往陈煜璋身后撤了撤,手改为抓住了他的衣角。
张桐平常最宝贝这狗,可此刻却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惊奇的看着老同学:
“煜璋,这天仙儿似的人不会就是莲婶子......”
还没说完,被陈煜璋打断:“快走吧,你带路”
“诶,诶,好”
张桐在大黄头上拍了下,倒退着拉它,又多看了一眼段燃才赶忙带头往西边的村委会赶去。
路上,陈煜璋走在中间,段燃在右边稍靠后,没再拉他,但是跟的紧紧的。
张桐在最左边,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瞟向段燃,找着话聊:
“煜璋,你以后可要小心点村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早些年就跟叔不对付,现在莲婶子也走了,早晚要找你麻烦”
段燃听的不对劲儿:“为什么长辈的恩怨要牵连下一代?”
张桐见这漂亮的人竟在问他,精神振奋,竹筒倒豆子般把事说了个干净:
“村长儿子张力和我们初中都是同学,后来学习不好连高中都没考上,当了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从那时候就更不待见煜璋家了”
段燃点头,瞥向身边的人,却见他好似说的不是自己家事一样,仍旧面无表情,连半丝愤怒也无。
哼,大冰块。
陈煜璋家位于张家村最末端,离村委会最远,段燃脚踝本就有伤,加上土路难走,一个不稳差点儿歪到旁边的沟里去。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稳稳的拖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扯了回来。
段燃撞在陈煜璋身上的时候,脸色有些嫣红,他刚要道谢,就对上了那人嫌弃的眼神。
那里面明显写着:怎么不笨死,好好走路都不会。
嗷......
如果恶龙能咆哮,还能吐火,此时陈煜璋已经让他烧成灰了。
段燃把衣角当成了那可恶的人,使劲儿折腾,短短功夫,天丝衬衫的一角已经让他揉的皱巴的不成样子。
到村委会的时候,外面站了好多的男女老少,见陈煜璋走来,都带着看热闹的眼神,唯独没有节哀的悲痛和怜悯。
陈煜璋走进去,看见盖着白布的尸体前站着个中年男人,脑满肠肥,一脸油滑刻薄,想必就是村长张有财了。
他脸色哀痛,走过来拍拍陈煜璋的肩膀:
“你妈的后事不用担心,村里会帮着张罗的,你要节哀”
陈煜璋没说话,掀开白布,检查了几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死者口中稍有水渍,瞳孔放大,确实是溺亡,可喉部一道深深的紫色掐痕,又怎么解释?
他不禁想起了昨晚盖的破棉絮被子,他记得自己屋里的被子虽然不新,但厚实能抗风。
由此可见陈家条件虽不好,但这个面容温婉的女子还是把爱都给了孩子。
他起身眼神冷冷的瞅着张有财,声音阴沉无比:
“村长,你说,我妈真是失足落水吗?”
张有财被他这眼神看的浑身一哆嗦,随即擦了擦眼角,走过来把白绢布一把扯过盖严实尸体:
“当然了,你妈也真是苦命,为了维持生计,早早做针线活熬瞎了眼睛,定是天黑没看见,掉下去的”
“不过你放心,以后每月我从村委会多给你家一袋粮食,你家地里的农活要是忙不过来,我会让村民帮你的”
这话一出,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可不干了。
“诶,村长我家不行啊,我家那口子腰不行,吃不了力,再伤了我更生不出儿子了”
旁边一阵笑闹声,
“我家也是,自己的活都干不完,哪有时间帮外人啊”
“就是,他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要死也别死在咱们张家村,连累我们,晦气”
陈煜璋还没生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