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是感同身受。

至此，靖王大概明白云嫣为何要逃出侯府了。

靖王慢慢理着她一绺一绺的细发，在她耳边轻喃：“家里的事，何不早些告诉我？”

云嫣的眼睛毫无尊严地肿了起来，可怜至极地：“我不能说……爹爹已把我许给左玉卿了……”

“左玉卿？”靖王手上微顿，目光骤敛，将她松开些，看着她的小脸。

云嫣点点头，嚅嗫道：“……就是在大觉寺遇着那人。”

靖王眉头微蹙。突然想起左玉卿确实说过，他与姜家大小姐有过婚约……思及此，靖王竟是冷眸暗敛，凛色掠过，冰彻如刀。

云嫣觑见他眼中冷冽，心中一凛。下意识就抓紧了靖王的衣袖，道：“左府姨娘众多，他又体弱多病，也是可怜之人！”

她是怕靖王迁怒于左玉卿，不肯让焦神医替他治病了。更怕因为这桩婚约，靖王会对左玉卿不利！

靖王自然不是那等小肚肌肠之人。他只是想到，左玉卿虽才情出众，但却病气缠身、灯枯油尽，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撒手人寰。若为姻缘，实非良配——锦乡侯姜谦将自己的嫡亲长女如此打发了，不知所图几何？

若云嫣的亲生母亲还在，决计不会答应这门亲事。靖王心底不禁寒凉：他的嫣儿虽出身侯府、贵为嫡长女，却没有人真心疼惜她，竟将她随意委身于一个药罐子……

云嫣紧张担心的，全落在靖王眼里。见她如此紧张他的态度，靖王心头莫名喜欢，佯怒道：“原来你未来夫君竟是左玉卿。你一直深藏着不言语，莫非是心仪左玉卿，打算有朝一日嫁进左府？”

云嫣猛地抬眼，以为他真的动怒了，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更别提心仪他、想嫁给他了！”

话未说完，云嫣却惊觉自己说了些不知羞的话，一时语塞。看到靖王似笑非笑的表情，云嫣这才知道自己着了靖王的道，好气不气，闷头不吭声了。

“那我呢？”靖王低头寻云嫣的眼睛，“你可心仪于我？”

云嫣微愕。

靖王伸手捧了她的脸，细细地看她，灼灼地望进她的眼里，追问道：“嫣儿，你心中可有我？”

他此番问话的，不是赵青瓷，而是姜云嫣。

云嫣的小脸在他掌心，视线却在他脸上逡巡，细细打量着他——只见他形相愈发清癯，想必这些日子里，为她担了许多心，为她受了许多苦。是她不好，是她太任性，以为靖王对她找哥哥之事并不上心，又想着与其败露身份，不如兀自前去……害得靖王苦寻了她一路。

她又怎能不倾心于他？

自从那日在柴房相遇，他便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上。在她生命中每一次陷入绝望之时，便会想起他。他不知道，当她得知他就是那晚的黑衣人之时，内心里的欢喜和颤抖。

然而，终究是天不遂人愿。

靖王早有他父皇赐下的婚约在身。而她——若她身是赵青瓷，已是被皇帝许给了太子的人；若她身为姜云嫣，又是与左家订过亲的女子。

半晌，云嫣神情恍然，哀哀答道：“有你。却不能有。”

靖王闻言，眼中有了异样的光彩。他按捺住胸中隆隆的心跳，拿拇指摩挲着她的小脸，轻声道：“为何不能有？有我，便足够。”

云嫣将信将疑，抬眼看他。

“若你中心有我，我决不与柳允庭结亲。”靖□□然道，“左玉聊，也决不敢提婚约之事。”

云嫣眉间疑惑更深，一双盈盈大眼直盯着他看。云嫣看见他眼里有激荡的快乐和落拓的绝决。

靖王却不再说什么，只慢慢将云嫣收进了怀里，道：“别难过了。睡一会儿吧，昨晚熬了一宿。”

云嫣此刻实在困乏。只因心情微松，困意趁势袭来。她在靖王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云嫣再睁开眼时，竟觉得肚子饿了。

此刻她人已经不在靖王怀里，而是躺在床上。靖王早命人为她备了清粥小菜，伺候她用一些。

绿意服侍云嫣喝粥，回禀道：“小姐睡熟了，靖王殿下便抱了小姐轻轻放在床上。殿下动作可轻可轻了，连片羽毛都不曾惊着，小姐怎么可能知道？”

云嫣便觉羞窘。

正说话间，靖王进来了。他进来便在云嫣的床沿边坐下，伸手探了云嫣的额头，道：“方才额头有些烧烫，让李良医来替你诊脉罢。”

他的一举一动自然而亲昵，云嫣的脸这下才真正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