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抱恙，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可就此回去，恐也难向太后复命。这样罢，若侯爷和夫人应允，我便径自去小姐所住的西跨院，瞧一眼便走。我一副老朽之身，想也不会唐突了大小姐。”

云嫣不来，王夫人便亲自瞧去——姜谦见王夫人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也不好推辞。思来想去，只得让周燕珠领着王夫人去了西跨院。

王夫人随着周燕珠一径朝着西跨院去。只见锦乡侯府处处体面奢华，单这西跨院里，陈设简陋了些。

王夫人心想，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在府上也留不长，院儿里简便些倒也是常有的事。一边想着，一边抬脚往院儿里去。不料一抬眼，却见房门紧闭，只剩一个小丫寰在檐下站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王夫人心中纳罕——这姜家大小姐，无论太子如何抬举，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媒人登门，却如此拿张作乔，也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罢！如此，她心中更生好奇，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眼见周燕珠领着锦衣华服的王夫人径自走了过来，墨翠忙进去通禀，打开门撩帘进屋，向云嫣禀道：“大小姐，夫人领着媒人往咱们院儿里来了！”

还没等云嫣分说，王夫人已然走了进来。

王夫人进了西跨院的东稍间，就看见一位小姐正立在床头，将衣箱里的物件拿出翻看。她娉婷而立，身姿窈窕，肤如新雪，羽睫扑闪，端的是招惹人心的模样！

“大小姐真是好人才！”不等周燕珠介绍，王夫人已经笑开了，赞道，“大小姐果然好人才，怪道太子殿下倾心倾意呢！老身是礼部王承用府上张氏，见过大小姐……”

王夫人此番言语，已是自谦至极。不料云嫣闻言未动，半晌才转眼看向来人，缓缓淡声道：“你是太子府请来说媒的？这里没有待嫁的姑娘，你走错屋子了。”

王夫人闻言一愕，脸上竟似开了染坊，五颜六色的。周燕珠赶紧上来圆场，笑道：“王夫人请坐罢，嫣儿不经夸的。女儿家家，提起亲事自然是害臊的，你莫怪她……”

说着竟引着王夫人往屋里来，又命人去堂屋搬太师椅。

云嫣却看了周燕珠一眼，道：“母亲这话说岔了。嫣儿早定过亲，何来提亲之说？今日媒人走错了路，您还是快些带她离开这里吧，没得坏了未嫁女儿的名声。”

说完，云嫣转头大声吩咐莲芯，“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拿了地巾子来擦地！”

……

翌日，王夫人早早递了帖子，进宫向皇太后复命。她进了慈宁宫，见到太后便喜道：“太后娘娘真好眼光！那姜家大小姐，果真是天上地上独有的人物！”

太后闻言欣悦，问：“果然么？”

王夫人点头道：“真真好个小娇娘！生得肤白胜雪，眉眼俊俏，顾盼生春！臣妇见时，虽未施粉黛，那仪容却艳绝京城！”

太后笑了，暗叹她的琛儿好眼光，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王夫人：“以你瞧着，比那柳家弦音如何？”

王夫人赔笑道：“太后娘娘，这个我可说不好……不过，依臣妇愚见，这姜家女儿，必是个烈的。她对太子殿下提亲之事，似乎还有不满呢！”

“哦？”太后竟来了兴趣，“普天之下的女子，还有不想嫁给太子的？”

“老佛爷，您也是头一遭听说吧？”王夫人笑道，“这位小姐，将我打出门来，说是自己早已定过亲了，何故又遣媒人来？半分情面也不留。”

“什么？”太后听这事虚悬，“什么时候定过亲了？和谁定过亲了？”

王夫人回道：“臣妇细细问过锦乡府的侯爷和夫人，皆道是姜家大小姐风寒发热，烧糊涂了，是以说的胡话……”

太后凝眉。这才想起来，锦乡侯府姜家，确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千金。前一阵儿，锦乡侯府二小姐和三小姐倒是时常进宫来请安。太后当时就存在心里了，只是，怎么唯独不曾见过她家大小姐呢？

太后心头笼上了一层阴霾，缓缓道：“好。这位小姐，我倒更是要上见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