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通报姓名的时候,没有带自已的官职,因为周楚觉得自已当初跟着杨夫子学习的时候,还只是个书童,没有任何身份,现在自然也不需要拿自已的身份说事。
更何况到了周楚这个位置,早已不需要用官职来凸显自已的身份了。
周楚这个名字就代表了一切。
果然,门房听到周楚两个字,又看了一眼身后人高马大的沈炼两人,瞬间意识到了周楚的身份。
锦衣卫指挥使周楚。
门房在杨家干了很多年了,自然是知道杨夫子和周楚之间的关系的,他记得多年前的一段时间,自家老爷每每回家的时候,都会对陆家的一个小书童赞不绝口,这个书童的名字正是周楚。
后来门房听说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就叫周楚,而且和陆家关系匪浅,周楚和陆家的关系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门房自然清楚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就是之前老爷经常夸赞的那个书童。
也算是老爷的学生之一。
至于自家老爷为何从来不提锦衣卫指挥使是他的学生,门房毕竟只是个门房,明白什么该打听,什么不该打听。
知道周楚的身份之后,门房的腰弯的更低了。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周大人恕罪,小的这就去通禀老爷,周大人。。。。。”
门房有些犹豫道。
按照自已老爷定下的规矩,任何人来访都要先通禀,但眼前的可是锦衣卫指挥使,自已要是让他在这里等,惹怒了这位大人,光是想想,门房就觉得头皮发麻。
“我未曾递拜帖,本就礼数不周,你去通禀便是,我在这里等着。”
周楚摆了摆手道。
门房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急忙转身,一路小跑进了杨府之中。
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跑的比谁都快,生怕让周楚久等。
没过多久,杨夫子带着门房快步来到了门口。
此时的杨夫子和七年前相比,苍老了许多,满头白发,脸上也多了许多皱纹。
再次见到杨夫子,周楚不觉有些恍惚,此时周楚才发现,从自已进入京城之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学生见过老师。”
周楚行了个学生礼道。
杨夫子看到周楚的这个学生礼,眼睛顿时湿润了,他不着痕迹的抹了抹眼泪,抓住周楚的手。
“你能不怪老夫,还能认老夫这个老师,老夫羞愧无比啊。”
杨夫子这些年来,一直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抑郁在心,他作为一个读书人,在陆家落难的时候,本该出手相助,但当时他的夫人却是怎么都不愿意,生怕给他们家惹来祸事,杨夫子无奈,只能放弃。
最开始的那一年,杨夫子经常悄悄去周楚店铺所在的巷子,远远地看着周楚铺子里的情况,却是不敢接近,生怕被周楚看到。
杨夫子很清楚,那时候的周楚才十岁,还要养活陆家的小女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看在眼里,愧疚在心。
后来他听说周楚每个月拿着自已辛苦赚的钱,去大狱之中打点,心中更是羞愧无比,干脆连周楚店铺附近的巷子都不敢去了。
后来虽然因为杨氏的主动,两家恢复了往来,甚至定了亲,但横在杨夫子心里的这根刺一直都没有拔出来,因为周楚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他最引以为豪的学生,似乎从未谅解他。
杨夫子自然是没脸去周府找周楚的,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了。
周楚很清楚,杨夫子对自已这般看重,多半是因为自已如今的身份,倘若自已还是当年那个书童,或者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杨夫子或许会有一些愧疚,但不会很多。
甚至完全不会把自已放在心上。
不过人性如此,万事不能较真,若是事事都较真,没有几个人的人心能细看。
“老师言重了,学生这些年一直记挂着老师,只是公务繁忙,自从入仕之后,忙的脚不沾地,去年基本都在江南,半年前倒是想来拜访老师的,只是当时情况特殊,怕连累老师。”
周楚情真意切道。
杨夫子听到这话,愈发感动了,他没想到自已的这个学生从未怪过自已,想想也是,能为陆家做到那种地步的,又岂会是心胸狭隘之辈。
周楚说的半年前的事,杨夫子虽然不太清楚,却也略有耳闻,半年前周楚回京的时候,似乎陷入了危局之中,杨夫子还听闻那些天周楚整日在家中买醉。
“你能来看老夫,老夫就很高兴了,这些年,每每想起当年,老夫就羞愧难当。”
杨夫子一边带着周楚往正厅方向走,一边说道。
他甚至不敢在周楚面前自称为师,只能自称老夫。
周楚自然清楚杨夫子的心思,倒也没有刻意纠正。
很快,两人就到了正厅,周楚拿出春兰备好的笔墨纸砚,放在了桌子上。
“学生左思右想,来拜访老师还是不要送些俗物,当初学生跟着老师学了很多,这文房四宝对读书人而言尤为重要,想来老师应该会喜欢。”
周楚将笔墨纸砚放下之后,说道。
杨夫子稍稍看了一眼,只是粗看一眼,他就能看的出来,那砚台是最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