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惧士兵如虎。可在这里,士兵们的地位似乎非常高,不仅如此,他们跟民众好像也没有什么隔阂,大家的关系如此融洽,简直是世间奇闻。
“肉沫面,肉沫面嘞!正宗的谅山府酸汤肉沫面,一碗管饱,免费加面!”一个卖面条的老板正在叫卖。
堵胤锡不禁侧目看去,只见他的雨棚旁边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肉沫面,一看下面的价格,堵胤锡不禁吓了一跳,肉沫面竟然只要八文钱。要知道,如果是在寻常光景,大明境内,一碗光面大约是在两文钱,如果里面真的加了肉沫,那么八文钱还算是比较正常。可现在是什么光景,大明境内很多地方已经易子而食,一碗面条甚至要几十文上百文,就这样还是有价无市,很多地方连粮食都买不到,可这里,竟然还保持着八文钱的价格,而且可以免费加一碗面条,可以看出这里的物价有多低。
正看着,一个母亲拉着一个小孩子站在面摊前,小孩子不住咽着口水,显然是想吃面,堵胤锡作为湖广巡抚,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这妇女和孩子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可是从面相上来看,跟这身衣服根本不相符,面有菜色,分明是难民。
只见孩子站在摊位前,指着肉沫面道:“娘,我,我想吃一碗。”
那妇人咬了咬牙,显得有些为难,可是又碍于小孩子实在是想吃,并且八文钱的物价,如果是放在平常时候,确实不贵。那妇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身上背的布包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老板道:“那,那就给孩子来一碗吧。”
堵胤锡悄悄翻身下马,虽然弄不明白这难民样子的母子为什么会有银子和干净衣服,但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身上还有些银子,能帮一个是一个,如果真的有困难,自己买单又何妨。
刚走到母子身边,就听那老板道:“客官,听你的口音,是从湖广逃难来的吧。”
那妇人一愣,“正是从郴州府而来。”
老板笑道:“我是从永州来的,说起来,咱们还是老乡哩,永州离你们那里不远。”
妇人眼前一亮,真是他乡遇故知,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竟然能遇到湖广人。
堵胤锡也是一愣,他可是湖广巡抚,自己治下的百姓怎么逃难到安南了?
只听老板又道:“你这身衣服,还有这安家银,都是渊县的兴华军给的吧。”
妇人连忙点点头,老板道:“害!你肯定是觉得你们母子二人无依无靠,在这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如何落脚,未来没有着落,这二两银子你也不敢动吧。”
那妇人简直是遇到知音了,不错,她本来逃难的时候是村子里十几个人一起的,可是逃难途中,各种情况都会发生,走散的,病死的,落单的,包括她自己的丈夫,也在逃难路上患病,一命呜呼。只剩下她们母子二人进入广西,可又不能进入广西的城市,被当地官府稀里糊涂给送来了这里。
到了渊县之后,两眼一抹黑,完全是陌生的土地陌生的人,可接待他们的军爷人非常好,根本没有为难他们,相反,带他们去澡堂沐浴,还发了新衣服和布包,布包里面有身份牌还有二两银子的安家费,军爷让他们继续往南,跟着人群去谅山府谋生,这才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老板一边给他们下了两碗面,一边道:“你啊,不用操心,到了谅山府,工作的机会多的是,你会缝衣吗?你会做饭吗?”
那妇人点点头道:“奴家会缝衣,也会做饭。”
老板浇上肉沫卤子,说道:“那就行了,你看,又会缝衣,又会做饭,听说过兴华制造局吗?那里啊,需要很多女工,缝衣娘,一个月能挣一两银子,我看你啊,也是个能吃苦的,你要是能做饭,去厨房帮佣,还能再挣个五分一两的,要是能弄个二两银子,那你一个月的薪水就跟普通兴华军将士一样啦,一年二十多两,足够你们生活了,你孩子上学,也不要钱,去统帅部登记造册就行了。”
这一番话把妇女说得是云里雾里,可一边的堵胤锡却是暗暗心惊,这谅山府竟然有如此情形?听着就跟天方夜谭一般。
老板擦了擦手,让他们坐下,随即端上来两碗面。妇人一看连忙摆手道:“老板,奴家不饿,刚才我们只要了一碗。”
堵胤锡一听,连忙从怀中掏出铜钱,递给老板道:“店家,我也是湖广人,我是长沙府的,老乡见老乡,这一碗,我来付钱。”
那老板哈哈大笑:“哈哈哈,这位先生,我看你不像是逃难的人,这情况啊,我见得多了,没事的,这一碗啊,就算是我请老乡吃了,虽然我们挣点小钱不容易,但是这一碗面啊,我还请得起。”老板笑着把堵胤锡的手推了回去,把面条放在妇女面前。小男孩大约是七八岁的模样,对大人的事情还不是特别明白,只是闻着肉香,馋虫大作,端着面就狼吞虎咽起来。
那老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慢点吃,有的是,这是大叔啊请你吃的,吃饱了啊,去谅山府的学堂上学,好好学文化,大叔家也有个儿子,比你大,下个月就要十六岁了,从学堂毕业啊,要去兴华军当兵,你啊,多吃点,长好身体,将来也去兴华军当兵,扛铳打坏人去。”
堵胤锡愣住了,站在当场,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