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永宁府附近的官道上,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正在永宁铜矿的木制高楼上充当瞭望哨的士兵朝着下方大喊道:“官道上有人,好像是我们的人!”
前番跟关宁军的战斗结束之后,整个矿场都是紧绷神经,士兵们可以轮换休息,但作为主将的郭俊良却得不到正常的休息,他几乎每晚都和衣而眠,兵器铠甲就放在伸手能够到的地方,随时准备起来作战。
不仅如此,最让他头疼的自然还是防御作战的事情,永宁铜矿现在肯定已经成为了清兵的眼中钉、肉中刺,未来势必会招来清军大队人马的攻击。兴华军没有当逃兵的传统,郭俊良不可能放弃铜矿,更不可能把云南的门户大开,让清兵这么容易就杀入云南。所以,如何能坚守更长时间,成为他必须要研究的课题。
他正在矿山的营房中歇息,忽然,房门被推开,一营长进来道:“旅座。”
郭俊良被推门的声音猛然惊醒,揉了揉有些发肿的眼睛问道:“怎么回事?”
“旅座,卑职不知道你在休息,卑职。”营长抱歉道。
郭俊良摆摆手起身道:“昨夜又熬了一个通宵,所以才睡着了,没关系,你说,是不是清兵打过来了。”
营长道:“不是,是好消息,二营和三营到了。”
“哦?快,随我迎接。”一听这个,郭俊良就不困了,没想到二营和三营竟然赶到了,这下他的压力要小很多,一个旅和一个营毕竟是完全不一样的规模。郭俊良和一营长匆匆赶到矿山大门处,只见外面的官道上,已经停满了行进过来的军队。两个营长一眼就看见了郭俊良,匆匆上前见礼道:“参见旅座。”
“哈哈哈,你们过来,实在是太好了。不错,一个月没见,将士们的精气神更足了。”郭俊良笑道。
二营长道:“主要是旅座安排的驻地好,我在丽江府,和弟兄们吃的都是当地土司上贡的粮食,鸡鸭鱼肉那就没断过。您瞧,我这肚子都吃出来了。”
“哈哈哈哈。”众人听见二营长的话,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确实,他讲的是实话,兴华军目前在云南一众土司心目中的地位就跟天神下凡也差不了多少了,首先就是能打,衡量一支军队的最重要标准就是能不能打。显然,兴华军是这个时代的王者。另外就是兴华军带来的财富,不管是修桥修路还是促进贸易,都给这些相对封闭的寨子带来了他们不曾有过的财富,大家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不用打打杀杀就能搞钱,谁不喜欢。
自然,这些土司寨子对于兴华军驻军肯定是又敬又怕,上贡点好吃的也可以理解,而且兴华军分散驻扎,每个地方分到的人数也不多,比如丽江府,就三个连,六百人,相对于土司的几个寨子来说不算什么。
二营和三营接到命令之后,火速集结,沿着官道向永宁府极速推进,总算是在今天一同赶到了铜矿。
“坐!”一进大帐,郭俊良压压手,示意众人落座。说是大帐,实际上就是一间矿工的营房,只不过这次作战,矿工的损失也不小,不少营房空了出来,正好就被郭俊良开辟为指挥室了。
三个营长落座,在路上,一营长已经大致介绍了这次作战的经过,一营的损失他们都知道了,二营和三营都表示惋惜,这么多好兄弟就这么没了,建虏着实可恨。
卫士们端来了茶水,郭俊良道:“我这里条件没有你们那里那么好,刚打完仗,这茶水差了些,你们凑合一下吧。”众人连忙道:“有茶水就不错了,我们不讲究。”
郭俊良正要再说,房门却被推开了,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巴山,“郭将军,开会怎么不叫上我,前次作战,你就把我们放在后面,这一次,难道还不带上我们吗?”
郭俊良连忙示意给巴山端一个凳子,巴山坐下,郭俊良才开口道:“巴山老兄,你们的损失已经够惨重了,上次我也说了,你可以立刻带你剩下的人离开永宁铜矿,要知道,我们这里很有可能成为建虏的重点目标,非常危险。你看,这里的矿工我也对他们说过了,想走的可以走,我不拦着。”
巴山摇头道:“不,我的兄弟们都死光了,剩下的兄弟和我本人,都要找建虏报仇,我要他们血债血偿。虽然我就剩下了几十个骑兵,但我们高原的汉子,不怂。再说那些矿工,也就是俘虏走了一些,剩下的人都没走,矿工都不走,我们走了岂不让人笑话。”
巴山说的事情是,前两天,考虑到这里的实际情况,矿工们本身又是没受过军事训练的平民,只不过身体强壮一些,但是上战场打仗,对他们来说是两眼一抹黑,这种一窝蜂的打法碰到普通部队可以,可下一轮,清军大举进攻,他们这种一窝蜂的打法可就不管用了,说不定会承受巨大伤亡。
所以郭俊良干脆让他们自己走,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就立刻离开,不要把性命断送在这里。可是没想到,数千矿工几乎都是同仇敌忾,首先是土人矿工不愿意走,他们的家园被毁,头人被杀,此仇不共戴天,他们不走,本地的汉人矿工也不走,谁都知道,身后就是家园,他们走了,家里人就会被清兵屠杀。就连很多俘虏,都被感召,毕竟他们也是汉人,纷纷表示愿意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