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质等候司马懿的将令,与张苞对峙在淇河两岸,直到傍晚时分,下游的张静领汲县兵马强行渡河,张苞才领兵退去。
徐质松了一口气,传令全军分作五队过河,士兵们早就准备好树桩木板,三军齐动,很快便搭设浮桥,或乘坐木筏来到西岸,等到上岸集结完毕,已经日落西山。
徐质分一路兵马去攻辉县,自领大军直扑修武而来,虽说他还担心张苞在前方堵截,但张静早就过河,万一被汲县兵马先到修武拿下城池,他可无颜再见司马懿了。
徐质自领五千精兵赶奔修武,将到城下便见一支人马守在城外踟蹰不进,看旗号装扮正是魏军,派人向前打探消息,果然是张静领兵先一步到了城下。
徐质暗道好险,领兵来到城下,见修武城上并无多少守军,稀稀拉拉来回巡视,虽然天色将暗看不真切,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一群老弱残兵。
张静本为都督令史,只因军中实在抽调不出人手领兵,鲜卑军转攻黎阳之后,司马懿派其去镇守汲县,此番领兵追敌,还是颇为谨慎。
徐质鞭指修武城头问道:“某观那些守军脚步虚浮,定是汉军主力已然撤走,只留下些残弱之兵虚张声势,令史大人为何不发兵攻城?”
张静言道:“刘封向来诡计多端,城上故意留下老弱残兵,只恐其中有诈。”
“哈哈哈,令史大人多虑了,刘封虽然计谋颇多,但如何能与大都督想必?”徐质冷然一笑,“如今汉军粮草被烧,后路将断,其必急于退兵,留些残兵在此虚张声势,故意拖延吾等追击,此时不进兵,若到天黑之后,汉军反来偷袭,更为不妙。”
张静眉头微皱,徐质这话说得看似前后矛盾,却也有几分道理,万一刘封真是故布疑阵叫他们不敢进城,反而在城外设下伏兵来偷袭,不说能不能防得住,稍后司马懿领中军到来却不能进城,一顿责罚是少不了的。
想到此处,张静灵机一动,抱拳道:“既如此,请将军督军攻城便是。”
徐质想不到张静会将他麾下兵马交给自己指挥,猜测张静是不擅指挥,心中暗自得意,等攻下修武,这功劳有一大半要记到自己头上。
“令史大人只管在后方督战,某自去调度!”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徐质也不敢耽搁,接过令旗马上传令击鼓结阵,马上弓步兵便集合至护城河边,远远向着城上的守军射箭压制。
一通鼓响,徐质挥兵掩杀,魏军越过护城河冲到城下,便见城上飞箭如蝗,正是汉军的守城利器连弩,第一批人倒在了进攻的路上,徐质马上又发动二次进攻。
接连派出三队人马之后,云梯已经搭在城头,魏军纷纷向上攀爬,城上守军见势不妙,竟丢了旗帜纷纷逃走,只在城上留下一把火。
“岂有此理,害我将士性命,岂能容你逃走?”
徐质见状大怒,没想到这些残兵竟然临走之前还凭借地利优势杀死许多兵卒,看到守军要逃走,叫张静督军攻城,领本部兵马从南门追到西门来劫杀逃兵,总不能让刚才攻城的士兵白白送死。
急匆匆赶至西门,果然见城门大开,汉军已经从城中溜走,徐质尾随追赶,才走出数百步,猛然见远处山岗上人影幢幢,旌旗飘动,朦胧的夜色之下只看见轮廓,看不出究竟有多少人马,想到白日张苞在淇河断后,若是被他守在山岗上,贸然追去只会自取其辱。
“进城!”看着远处的旗帜,徐质一咬牙,调转马头从西门冲进了修武城中。
城内早已空无一人,大街上偶有几处火光,徐质直奔府衙内,见大堂中的石槽内正烧着许多公文书简,此时已经基本化为灰烬,扑火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徐质带兵检查府衙,分兵去府库、兵营各处查看,不多时张静也领兵打开东门入城,二人在府衙相见,暗淡的火光之下神情萧索,并无攻城取胜之后的喜悦。
张静摇头苦笑:“刘封最喜故弄玄虚,先前便用空城计吓退曹子丹,为全军上下所笑,未料你我今日临阵也是如此,方知当年曹将军何其不易。”
徐质脸色阴沉,他先前在淇河被张苞镇住,此次强行攻城也算挽回一点损失,但终究是被刘封盛名所累,心中郁积,叹道:“城中之事请令史大人安排,吾去布置城防,等恭候大都督入城。”
汉军全身而退,只留下一座空城,张静为错失良机而懊悔不已,徐质则喜忧参半,若不是张静谨慎,被他先攻下修武,可真就闹了笑话了。
张静拿曹真被刘封用空城计戏耍来开脱,自己却不敢拿曹操在当阳桥被张飞震慑作比,心中忧闷,干脆借着布兵之机到城上来散心,暗自告诫自己,为将者当杀伐果断,等下次追敌,决不能再畏畏缩缩,为人所笑。
此时副将成济、尹大目等已经领后军赶到,徐质命成济在城外等待接应司马懿大军,其余人马分派到各门守城,夜色降临,城内却一片喧哗之声,人喊马叫,好不热闹。
正巡视之时,一名亲兵赶来禀告:“徐将军,西门外山上的汉军还不肯退去,不知何意。”
徐质吃了一惊,快步来到西门城楼,此时明月早已升起,果然见方才山岗之上的旌旗还在夜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