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的骑兵从坡上携裹着雷霆之势冲下来,令狐宇待其靠近之后下令放箭,虽然射倒了一些骑兵,但还是无法阻止整个骑兵的冲击,瞬间便冲入阵内,阵势大乱。
战马被冲撞得甚至飞了起来,惨叫挣扎,看得那些骑兵咬牙切齿,坐骑和骑兵的感情都极深,更何况争锋兵的每一匹坐骑都是精选的良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被冲撞而死,怎能不叫人心痛?
但这还不算完,骑兵从左右冲过去之后,后面的步兵也赶了过来,在远处结阵放箭,护住骑兵背后的空门,让两边的骑兵能够互换位置。
左翼的骑兵发动第一波冲击之后,借着马势飞快地奔上了右面的坡顶,右翼的骑兵也从另一边冲杀下来,两路骑兵如此交错冲杀,如此周而往复,像拉锯一样逐渐蚕食着争锋兵,将他们渐渐完全压缩到一堆雪球之中。
此时令狐宇等人手中箭矢已经用完,看着逐渐逼近的魏军,他拄刀而起,大吼道:“兄弟们,今日宁可战死,也绝不屈膝,随我杀!”
士兵们高声怒吼,掩护着就近的骑兵寻找还完好的坐骑上马,没有坐骑的都集合到令狐宇身旁,准备拼死突围。
就在此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闷雷般的响声,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惨叫声响起,正围拢过来的魏兵一阵骚乱。
叮叮叮——
山坡上响起急促的鸣金之声,正缓缓靠近的魏军闻讯,略作犹豫,便潮水般迅速退去。
令狐宇警惕地看着远远退走的魏军,看到一队骑兵狂奔而来,那杆大旗上的张字迎风飘展,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轻敌冒进,险些全军覆没了。
等张苞领骑兵追到山谷的时候,魏军已经全部撤走,只剩下雪地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触目惊心的殷红,被鲜血染红的雪地让战场看起来尤为惨烈。
张苞打马过来,看着狼狈的令狐宇部曲,问道:“令狐将军,你无碍吧?”
“还算无恙!”令狐宇惨然一笑,看看四周,“悔不听军师之言,中了魏军之计,请将军责罚。”
“前番杀敌近千,这也不是你一人之过,就算功过相抵了,”张苞晃动着虎头枪,大眼珠子扫视前方的山谷,冷笑道,“将军已经探过路,这次让我亲自带兵,看看魏军可敢再来!”
“张将军小心!”令狐宇微微点头,让开一旁,让张苞的兵马先过去,命令士兵寻找坐骑,查点受伤情况。
很快赵广和霍戈也领步兵赶上,紧随张苞的骑兵进入山谷,此时天色将昏,四野再次恢复寂静,魏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张苞的前军安然通过山谷,派传令兵回来报信,全军通过宿胥口,就在淇水边的河滩上安营扎寨。
令狐宇收兵回营,这一次折损了近千人,战马损伤超过一半,显得意兴阑珊,赵广几人纷纷上前安慰,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所幸张苞听到这里鼓声响动,带兵驰援来得及时,魏军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这次中伏虽然出乎意料,但更让众人担心的是,魏军既然再次设伏,就已经料到他们要取黎阳的动机,黎阳必定有了防备,奇袭已经暴露,还要不要继续进兵?
苞还想连夜进兵,被赵广几人劝阻,大家商讨一阵,决定还是派人连夜向汲县报信,看杜预如何决策,一旦过了淇水,被魏军截住河岸和宿胥口,便没有退路了。
虽然这一场战斗互有损伤,但对张苞等人来说如同当头棒喝,接连的胜利难免让人有骄横之心,经此一事,众人都收敛心神,戒骄戒躁。
第二日一早,探马便来报信,杜预建议张苞退兵,放弃攻打黎阳,张苞二话不说,传令全军撤退,又回到汲县,就着魏军先前的布置准备防务,等候开春再战。
虽然退兵,但张苞心中还有诸多不解,回到城中问杜预道:“元凯,黎阳已有准备,不强行攻打我倒能理解,但为何要全部退兵?若留三五千人守住宿胥口,以此来牵制魏军,将来再取黎阳也方便了许多,岂不更好?”
杜预叹道:“将军呐!那司马懿尚在邺城,便已经猜到我等动机,沿途设下伏兵,此人运筹帷幄,深不可测,若将兵马留在宿胥口,难保不被魏军算计,不必让这些士兵去冒险,此其一也!”
“哦?还有原因?”
杜预微微点头道:“其二,如今天寒地冻,粮草不济,战马孱弱,实不易出兵,一旦开战,便是两三月之后,那时候大将军必定已然返回中原,以吾军之强盛,我料大将军若指挥调度,必会数路出动,叫魏军首尾难顾,我们河内这一路兵的对手是魏郡和并州之敌,黎阳已经无关紧要了。”
张苞皱眉道:“就算我们不去攻打山东一带,助伯约他们取下黎阳岂不更好?”
杜预言道:“昨日荀长史来信,告诉我们黎阳能取则取,不能取便退守汲县,如今司马懿与曹爽正在对峙,彼此猜忌!若骤然发兵,危及邺城,是逼他二人联手保国,不如暂且罢兵,作壁上观,说不定会自生其乱。”
张苞明白过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