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曹泰将军令传下,刚刚受挫的魏军再次振作起来,对着长子城又发动了猛烈地进攻。
三波冲击之后,虽然留下满地尸体,但终于将云梯假设到了城墙之上,面对滚石檑木和铺天盖地的灰瓶,新一轮的进攻又被扼制。
王昶神色不动,继续传令进攻,看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脸色愈发难看,对毕轨也就更为痛恨。
城墙之下,血水汇成了小溪,汇聚到刚刚填平的护城河中,泥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变成了暗红色,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弥漫着,一片炼狱。
如果毕轨没有投降,今天的形势就会翻转过来,倒在城墙下的便是汉军,而不是并州兵马,这些将士都是因毕轨而丧命,王昶怎能不恨?
他并非不想尽快来支援毕轨,一来是雁门郡周边的事务还未处理完,调兵、筹备粮草都需要时间,最主要的还是不曾想到天井关这样的天险会失守得如此之快,不到一月时间就被邓艾攻破,彻底打乱了他的出兵计划。
但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邓艾必须要击退,上党必须要拿回来,还要速战速决,才能及时协助冀州的司马懿,从整体占据来看,冀州的压力比之并州还要大许多倍。
王昶甚至魏国如今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不得不狠心一鼓作气进军,更不想因为此事再让司马懿分心,兵至襄垣的时候,他还写信禀告司马懿,叫他不必顾虑并州之事,安心对付刘封。
砰砰——
巨石砸在城墙上的声音不时传来,鼓声、冲杀声、惨嚎声连成一片,最先冲锋的士兵尸体甚至被踏成了肉泥,阳光下看到白骨森森,十分渗人,但这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松懈,都紧绷着神经忙碌着。
不觉间日到中午,鼓声渐歇,随着一阵清脆的鸣金之声响起,王昶深吸一口气,看着横亘在眼前已经变成黑红色的城墙,眼底深处浮现出无奈之色,汉军的防守必魏军还要强悍,加上邓艾指挥得当,要攻下长子城,恐怕还要十倍的兵力才行。
“王将军,五千士卒已经全部用完……”
曹泰垂头丧气地走过来,一脸黯然,都不忍去看城下的战场,这是他领兵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战斗,简直就是人命收割场。
魏军潮水般退回大营,城外尸骨堆山,血流成河,箭矢如同收割庄稼之后的麦地一般,密密麻麻地插在尸体之上,让正午明媚的春阳也黯然失色。
邓艾调换预备的士兵交替巡视,叫全军回城歇息,一早上的冲杀,守军虽说伤亡极少,但压力也不小,各军配合守城,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差池,大家也都紧绷着神经。
一个时辰之后,正在休息之时,负责巡视的董弼来至署衙禀道:“将军,魏军忽然分出许多人马向东而去,很可能是去攻打壶关口了。”
“哦?”邓艾闻言眉毛一挑,略作思索问道:“大概有多少兵马?”
董弼答道:“看人数,至少有五千人。”
“唔——”
“莫非这也是诱兵之计?”李钰在一旁冷笑道,“前番我们取长子,也是用此计,王昶故技重施,未免太过浅显了一些吧?将军切莫中计。”
“前番某设计诱毕轨分兵出城,是为佯攻。只因长子守军不多,粮草将尽,援军又迟迟不至,毕轨怕我断其后路,他不得不救。”
邓艾沉吟着,思索道:“如今我兵力充足,粮草不缺,王昶见长子难攻,转取壶关口,一来可绕至我军后路,二来可打通与魏军之联络,此乃是实取,并非诱兵之计!”
李钰皱眉道:“如此说来,我们不得不救了?”
“正是!”邓艾缓缓点头道,“前番佯攻,毕轨不得不救,如今王昶实取,某也不得不救。”
李钰不解道:“既然王昶有意去攻壶关口,为何不暗中调兵,却偏叫哨马发现,岂不自找麻烦?”
“非也!”邓艾叹道:“王昶故意白日分兵,叫斥候发现,我们若是如你方才之见,以为是诱兵之计置之不理,便正中其下怀!若我们分兵去救,其必在沿途设下埋伏,围点打援,救与不救,都于他有利。”
董弼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疑惑道:“将军,那我们是救,还是不救?”
“当然要救!”邓艾笑道,“王昶欲取壶关口,他所派之人也要能胜过令狐将军才行,但为防万一,还是再派一部人马前去接应,若能将这股敌军和埋伏之兵一举击败,吾料王昶必会退兵。”
李钰起身道:“此行还需谨慎,让属下去吧!”
“无当飞军还有他用,还是让高将军前去吧!”邓艾却摇摇头,传令将高翔和邓忠二人唤来。
待二将来到府衙,邓艾吩咐道:“命你二人各带两千军增援壶关口,邓忠为先锋,高翔为后部,你二人从仙泉山这一路去,两部兵马前后而行,若中埋伏,也能及时接应。”
李钰忙道:“将军,既然王昶沿途已有埋伏,为何不从黎亭绕路而去?”
邓艾笑道:“吾料王昶也是如此做想,其伏兵定在黎亭方向,我却偏偏从原路进兵,此乃虚者实之,实者虚之。”
李钰这才明白,叹服道:“原来将军早就料就王昶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