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县城中,换了干净衣衫的关索正在府衙书房里对刘封抱怨不止,这两天出城和丘目亮交战,虽然对手并不算弱,但不过他五十合之敌,非要装得与之旗鼓相当,简直闷杀人了。
刘封笑道:“你切莫着急,只待时机成熟,我保证让你一次杀个痛快,酣畅淋漓。”
“唉,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喽,”关索摸了胡茬,转身抓起一个苹果,一口下去,三分之一便不见了,含混不清地埋怨道,“这些鲜卑狗,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你看一个个都嚣张成什么样了。”
“老三,你记住一句话,”刘封莞尔一笑,忽然语调一沉,用关中话说道,“人狂么好事,狗狂乃砖头”
“嗯?”关索咬着半个苹果,怔了一下,嗤的一声冷笑,“你这是什么关中话,一点都不像!”
刘封却不与他计较:“你懂得这个道理就行了。”
“这道理我早就懂了!”关索三下两口就吃完了一个苹果,用指甲掏着牙齿,“当年父亲在襄阳失败的时候,我就懂了。”
“懂得道理和付诸行动是两回事,”刘封慨然一叹,“这世上没有什么身同感受,如今你们都长大成人,将来也要统兵一方,千万谨记这些教训,我不想在天下一统之前,你们任何人受伤或者有意外,你明白吗?”
“嗐,大哥,你这好端端地,怎么说起丧气话来?”关索连吐三口唾沫,怪叫道,“明明是我受了委屈,怎得反倒开导你来了?”
“大将军,洛阳的犯人已经准备好了!”正在二人闲聊之际,张翼进来禀告。
刘封点头道:“很好,马上叫他们穿戴整齐,在城下准备出战,将我军令传达清楚。”
“是!”张翼领命而去。
关索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中,叫苦道:“终于不用我们去演戏了,难呐,我太难了!”
刘封无奈失笑道:“今日你不用去阵前,就在府中好好歇息吧,马上就有硬仗要打了。”
离开府衙,刘封来至东城,只见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将正在列队而待,每人牵着一匹马,目光呆愣了地看向信步而来的刘封。
这些人有的相貌彪悍,有的干瘦猥琐,有的满脸伤疤,神态各不相同,但此时的目光却是激动中闪着光芒,因为刘封就是他们的救星。
走进前,刘封一抬下巴,侍卫便上前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块金色的麒麟牌,几人小心收好,静静地等着刘封说话。
刘封却向张翼微微颔首,便背着手走上了城楼的台阶,显然以大汉麒麟王的身份,能够与这些人见上一面,便是莫大的恩惠了。
张翼大声道:“你们几人都听好了,城外之人都是鲜卑军,只要出城能杀敌将,不但免去死罪,赦免前嫌,还能追随大将军从军,挣取功名利禄,这是你们翻身的唯一机会,若是败下阵来,死罪难逃。”
“嘿嘿,张将军放心吧,俺们已经是死人了,临死之前如果能杀两个鲜卑狗垫背,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这话说得不错,俺犯下大罪,死一万次也够了,这次麒麟王给俺这个机会,俺无论如何,也要让对手付出代价!”
“哈哈哈,兄弟们,横竖都是死,能以这个方式死去,老子知足了。”
“哼,都说什么狗屁丧气话?就那些鲜卑狗,都是给老子来赎罪的,只要麒麟王说话算话,老子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当尿壶。”
“嘻嘻,好样的,老子杀了那么多人,也该杀几只鲜卑狗了,这次要是能活着回来,以后老子只杀鲜卑狗。”
张翼静静地站在城门口听着这几人大放厥词,却暗暗颔首,果然荀方选派来的人还是比较靠谱的,这些人虽然是亡命之徒,但在这一刻却出奇地同仇敌忾,豪气干云。
这几人都是洛阳城看押的死囚,曾经的绿林大盗,每个人无不血债累累,恶贯满盈,这几年被侠义堂陆续抓捕归案,都准备秋后问斩的,是刘封派人向荀方送信挑选送来军中的。
刘封听说司马懿与轲比能狼狈为奸之后,便已经在想对付鲜卑军的办法,胡人向来桀骜自大,骄兵之计最为适用,但轲比能为人奸诈,诱兵之计可能不太管用,阵前让将士送命刘封也舍不得,便想出了让这些亡命之徒去临死一搏。
便叫荀方在洛阳挑选心尚存大义者来军中赎罪,这些绿林中人,许多人肆意妄为,任性用事,伤害了许多无辜之人,按律当斩。
但站在江湖豪客的角度,却是他们所谓的“侠义”之举,在绿林道上颇受尊崇,这些人目无法纪,认知狭隘,但尚有可取之处,让他们在临死之前舍命一搏,也是对其最好的安慰,更甚者或许还有人能创造奇迹。
这几人来到军中之后,各自挑选趁手兵器,在共县演练过几日,今早关索将丘目亮打得没有再战之力,刘封便知道机会来了,叫他们披挂准备。
早晨还阳光明媚,过了正午之后,忽然天色渐阴,白云阵阵,淇河两岸凉风阵阵,驱赶着即将到来的暑气。
吃饱喝足的鲜卑军再次出动,随着号角声响起,一窝蜂一般地涌到城外,对着城上的守军嗷嗷怪叫,极尽蔑视挑衅之意。
弥加穿着一身轻型鱼鳞甲,头戴铁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