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状况下，『谢清辞』能拿出的成果，多是一些改良成品。

催吐剂，可以把潜伏在人体内的变异菌、虫拔除大半；止血剂，野外受伤最便携的仪器，比治疗仪迅速些；还有驱散剂，原理就是把人身上覆盖上一层臭臭的味道，阻挠丧尸的追踪，还有让嗅觉敏感的变异生物原理。

基地里会在空地上活动会的人类，大多都满身臭味，少有的几个没有味道的，全身必定是包裹着厚重的防护服。

每个人的手、脚大多都出现了黑色畸变斑纹，不光是这些年饿狠了吃逆向变异体积攒的毒素，他们还注射了融合了微量丧尸病毒的畸变试剂。

用自己的寿命，换取身体某些部位的畸变，或是力大无穷，或是飞轮腿，凡是开始畸变朝着丧尸形态变化的部位，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些“进化”。

即使知道如此畸变的人都不长命，但是在这巨大的生存压力下，早已没人在乎。

『芒果』的存在在末世初期被幸存者怜惜呵护，过了几年，最紧张崩溃的时候，备受嫌弃，但是到了如今，幸存者们看待『芒果』，反而变得温和下来。

时常有人找她说说话。

有时满脸疲惫麻木地过来，离开时，在芒果安静的注视聆听下，反而生出了些许勇气继续活下去。

是啊，『芒果』都能挣扎着活下来，他们这些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哪里来的矫情？

『芒果』会如此受“欢迎”，还因为——末世后期，人太少太少。

在种族灭亡的边际线上，每一个同族都格外珍惜，品格的好坏早已不再基地的评定中，只要是个人，都会被基地纳入保护。

『芒果』照常当着树洞，聆听着幸存者们的吐槽，偶尔嘶哑的喉咙深处，会吐出一些字句，“不好，嗯。”

被应和的幸存者难得高兴，“对对对，我就说这样不好，还得照我说的来……”

『芒果』变得像个医生，专门治疗人类心中的病灶。

幸存者给芒果留下了一颗酸涩却难得一见的野果，拖着残腿一瘸一拐地走了，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半晌，才有人敲敲门。

『芒果』困难地微微仰头，『郁灵星』疲惫的脸上带着些温柔。

『芒果』弯着嘴角，“星星、姐姐。”

“今天怎么样？吃东西了吗？”『郁灵星』拨开桌上摆放的零碎，扭曲的手臂呈现出怪异的畸形，动作时还在微微颤抖，“这些人天天找你吐苦水，也就只有你不嫌他们烦。”

“也是，你就躺在这里，跑都跑不掉。”

『郁灵星』畸变的手摸了摸『芒果』白净的脸颊，没被嫌弃，反而收获了女孩似幼猫般的轻蹭。

『郁灵星』笑了笑，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些日常生活，“你不乐意搭理他们的时候，闭着眼睛他们就都走了，不惯着他们。”

“你现在这么软乎，到时候我们搬迁到B市那边，又要被人欺负。”

“真要、搬迁？”

“明光基地……已经救不回来了，我们把变异胡萝卜该挖的都挖了，到时候一人拉一个推车，把最后这点物资一起带到B市去。”

『郁灵星』苦笑，“B市发出了幸存者征集，要是红洲最后这点人抱团取暖，说不定能活得久一些。B市那边这些年也有点研究成果，你谢叔叔要去看看。”

『芒果』难得有些沉默，结结巴巴地说：“带我一起吗？”

『郁灵星』斜了她一眼，“说的什么傻话，咱们几个背也要把你背到B市去，说不定他们那里研究出来的成果，对你也有些效果……”

『芒果』拧着细眉，却乖乖地聆听『郁灵星』说着搬迁，下一秒又随意地说起其他市的情况。

太阳升起，被白雾遮挡，只有些许微光照亮。

若是这一天一直如此，『芒果』怎么会感到痛苦？

在如此寻常的末世一天，她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芒果被哭得喘不过气的郁灵星抱着，她为难地举着手，像是投降的小熊猫，不知从何说起，“星星姐姐？”

“坏芒果！天天心里藏着这么多事不告诉我们。”郁灵星鼻涕眼泪全都恶狠狠地抹在芒果身上，还伸手作势要狠狠打她的背。

带着风的巴掌落在背上，却轻得像是羽毛。

掉根头发都让他们心疼的孩子，在知道她长达数年的末世生活后，他们如何舍得？

芒果抿着嘴，心虚地偏过头：“也没有瞒着你们啊，该经历的天灾我都说出来了……”

不过是没把自己放在这灾难里面，呈现给家长们阅读而已。

芒果看到郁灵星哭红的眼睛，又开始闪着不妙的光，她可怜兮兮地抱住她的手臂：“我没觉得又多难捱，末世里你们都护着我呢，有吃有喝的。”

郁灵星瞪了她一眼，执拗的眼睛看向了正在经历丧尸围城的幻境。

基地不是没有遭遇过丧尸袭击，保护罩这般高科技早在几年前能源告罄，没了保护罩的基地散发出的人味儿，勾得丧尸们蠢蠢欲动，时不时就来啃一口。

驱散剂出现后，这样的状况才稍微好转些。

这次的丧尸围城，却没有以前那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