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语出何处?!”
“这……”
对于面前师弟的能力,申汝墨很清楚,移动的通文馆,不是自己吹出来的。
见申汝墨语塞,杨清源开口说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不过是出自一本江湖话本,除了董夫子外,儒门诸先贤从未有这般论调。”
杨清源身上有着翰林院学士的兼任,翰林学士之中虽然对他的弑君之时有异议,但是却不会有人质疑他的才学。
“孟圣有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申大人,你身为儒家弟子,却不读圣贤之书,枉为读书人!”
天子并非高不可攀,在道义上,还是有人可以和天子匹敌的。
圣贤之语,即便是天子也要遵守。
无论是道家的,还是儒家的。
杨清源现在搬出孟子的话,就是为了回击申汝墨。
同时,也是为了转移话题。
在这句话后,官员们的焦点已经从该如何严惩杨清源变成了杨清源弑君到底是不是符合圣人之语。
好辩是人的天性之一。
蓝星的网络上无数的杠精,就证明了这一点。
就在队伍里的众人开始讨论之时,宋问严政高举右手,以此来制止百官的争吵之声。
随后宋问严上前三步,正视着杨清源,面无惧色,朗声说道:“杨清源,我知你才华横溢,天纵之资,我不及也!但是,弑君之罪,你就算是说破天,也是逃不掉的。现在你手握兵权,众臣不敢追究你的责任。”
“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是非黑白,青史自有公论!”
宋问严正了正衣冠,“今日,旁人惧你手中刀剑,我却是不惧,我不忿天子杀于大学士,但同样不忿你弑君之行。我大周的文官,不止那些明哲保身,贪生怕死之辈。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忠贞之士,但也愿效仿颜文忠公!你……动手吧!”
宋问严是传统儒家意义上的正人君子,也曾得于延益、太宗文皇帝的赏识。这不仅仅是他科举文章作得好,也肯定于他忠直的人品。
虽然会因经验欠缺,而有所偏差,但没有人是天生就有经验的。
他此刻已经看清楚了,杨清源手握兵权,想要惩戒他,不过是痴人说梦。
这些跟着他一起声讨杨清源的人的本质,大部分人不过是浑水摸鱼,而义正词严的陈进儒、陈文廷不过是想借势而已。
真正看得清楚,为大周考虑的,反而是殿内那些沉默不语的老大。
都察院正程青松何等风骨?!
于延益案时,两次跪晕在含元殿前,恳请收回成命。
钱牧谦文坛领袖,却到现在不愿开口。
说明这些大佬,对于朱瞻坤冤杀于延益一事都是表示不满的。
他虽然是新科状元,但位卑言轻,不可能用言语来改变,唯有一死,用自己的死,来证明杨清源的谬误。
宋问严的这番话,让含元殿内旁观的众臣都纷纷动容。
右都御史李蔚光直接开口道,“杨侯,宋状元为正人君子,风骨之士,不可加害之。”
杨清源当然不会对宋问严动手,这反而是在如他的意,出人意料地一指陈文廷,“此贼为陷害于大学士的帮凶,将其拿下!”
陈文廷一脸懵逼,不是,宋问严骂的你,关我什么事啊?!
杨清源的这一手推拉,完全化解了宋问严死谏的气氛。
冤杀于延益,乃是国朝最大的冤案,于延益和崇文书院的罪名都是曹守正和陈文廷拟定的,刑罚也是他们衡量的。
杨清源现在抓捕陈文廷,反倒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刚刚的群情激奋在杨清源这一举动下,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算怎么回事啊!?
看着杨清源带走了陈文廷,众臣疑惑不解之余还心有戚戚,陈文廷多半是废了,要是杨清源要继续动手怎么办?!
杀鸡终是儆了猴。
看着带着人走出含元殿的杨清源,众臣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久之后,王华进入含元殿中,他是来接替杨清源完成未完之事的。
杨清源此刻背着弑君之名,众臣是不可能坐下来和他好好谈的。
而王华不同,永安十三年的状元,曾经当过越、扬两州的此时,还是文渊阁学士,通政司使。
当日在皇城之前,力陈朱瞻坤五大罪状,风骨何人不敬服?!
由他出面自然是上佳之选。
群臣之中,陈进儒现在人还有点懵,不甘心地走到了钱牧谦的身边。
“钱大学士,您德高望重,这……?!”
钱牧谦白了陈进儒一眼,这人什么心思,他心里如明镜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