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毛色纯白如雪、鼻头漆黑如炭的狐狸差不多有一人来高,静静地躺在石床上一动不动,不但有金箔盖在身上而且脑袋下面还垫着一块碧绿的玉枕。
睁大眼睛看清楚安卧在玉枕金箔之间的确确实实是一只白狐、而不是有人戴个面具故弄玄虚诈人吓人以后,我和聂晓婧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过,我们两个虽然都是一脸的震惊愕然,虽然手里面都握有防身短刀,但我与聂晓婧均是并没有鲁莽动手,也没有惊叫出来。
稍惊即定之后,我干脆斗胆伸手摸了摸那只白狐,触手之处冷冰冰的,看来白狐早就没有了呼吸脉博。
我觉得这个硕大罕见的白狐就算不像电影电视里面的那种可以幻化成人的狐妖狐仙,至少也跟“黑神”一样是只难得一见的灵物。
于是我赶快一边将金箔轻轻给它照原样盖好,一边小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啊。我们只是好奇、绝无恶意,你继续安歇长眠吧。”
说完这些,我与聂晓婧相互一瞧、心领神会,马上从高台上面慢慢下来。
下来以后,我和聂晓婧围着高台附近用强光手电再次照了一圈,发现周围并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刚才那个一闪而逝的长发女子也没有再现身出来。
我忍不住小声问聂晓婧:“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们看到的那个背对着我们梳头的长发女子,不会就是它吧?”
聂晓婧轻轻摇了摇头:“魔由心生、妖为人造,我相信就算再过一百年还是会有未知的动物植物和不可思议的古迹遗物被人发现,但我并不相信狐能化成人形。”
为了让我相信她的话,聂晓婧继而小声告诉我说,胡君尧你别乱想,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白狐
年深日久能够幻化人形、一闪而逝,但刚才我们在进来的时候,地面上那一列隶书可是用刀斧凿成的呀,而且入口处又用“黑帛镜”作为启动暗道铰链的机关,这说明绝对是有人为。
我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深感认同聂晓婧冷静而理智的分析:“晓婧你说得有道理!更何况那张大如棉被的金箔,绝对不是年深日久的狐狸能够制成的!”
“嗯,”聂晓婧眨了眨眼晴,眸子里面的疑惑与凝重倒是更加浓厚了,“不过,安卧高台石床上、金箔为衾玉为枕,能够给白狐这等高规格身后待遇的,绝对不是寻常人!”
聂晓婧的话让我突然想到了高中时在《魏书·高车传》上面看到了一段有关匈奴狼的传说——
隶属于官修正史、二十四史之一的《魏书·高车传》上面记载说,匈奴单于生了两个极为美丽的女儿,让大家都是惊为天人一般;单于便认为“吾有此女安可配人,将以与天”;
单于当真令人筑高台,将两个貌若天仙的女儿放到了上面,说是“请天自迎之”,三年后突然有一巨狼围台高叫,接下来人狼相配、产子繁衍,后遂成国、是为高车……
一念至此,我赶快小声问聂晓婧说:“对了,我们华夏各民族有很多不同的图腾崇拜,有没有少数民族是以狐狸为图腾的啊?”
“有呀,不过都是太久远了!古代的涂山氏、纯狐氏、有苏氏等等,都是以狐为图腾的部落或者诸侯国,”聂晓婧点了点头,转而问我说,“胡君尧你怀疑这里面生活着以狐为图腾的少数民族的后裔?”
“除了这个,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还会有什么人居然会给狐狸这么高的地位!”
我思忖了一下坦然说道,“就
像晓婧你刚才所说的,安卧高台石床上、金箔为衾玉为枕,一般人就算是他祖先,都是难有这种待遇的!”
聂晓婧眨了眨眼,一脸的疑惑凝重,却是对我的话不置可否。
扭头瞧了瞧那座高台,我再次问聂晓婧说:“对了,既然能够给它金箔为衾玉为枕的哀荣待遇,为什么偏偏又连个棺材都没有呢?”
聂晓婧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小声告诉我说:“这里距地面已经很高了,或许那个高台之处,就是龙脉上面的龙穴金井吧。”
“嗯,风水宝地的龙穴金井是有可能,但为什么不殓放在棺材里面呢?”我紧紧追问道。
“如果是真正的龙穴金井,其实是大可不必用棺椁之物的,那样的话反而有可能会阻碍生机地气;
别忘了有些葬在风水宝地上的逝者,就算仅仅只有草席裹身,也一样能够做到面目如生。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因为白狐曾经对其恩重如山,故而有人事死如生、不忍殓棺相弃!”
聂晓婧话锋一转,“其实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到底是什么人、具体为什么会给白狐这么高的身后礼遇呢?”
我也实在是琢磨不透,不过一想到入口处地面上的那列隶书,我又询问聂晓婧,隶书大概起源于什么年代,哪朝哪代用得最多。
聂晓婧告诉我说,隶书的历史太久了,虽然素有“汉隶唐楷”的说话,但蚕头雁尾、一波三折的隶书,却是起源于秦朝,盛行于东汉。
“起源于秦朝、盛行于东汉?”我愣了愣感到更加迷惑不解,“刚才你说以狐为图腾的涂山氏、纯狐氏和有苏氏都是上古部落,这也根本联系不到一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