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活死人嚎叫的声音一阵阵钻进耳膜,而我还惦记着泡个热水澡,这不经意间的念头,让我自己都感到很是不解,难道是我越来越勇敢了?
我再一想,不是,而是对这个腐肉国度,我越来越适应了,或许,说“麻木”更加妥贴。
客房装修档次很高,应该是一间星级酒店,尸变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被褥上竟还留有黑蝴蝶兰淡雅的香味,床头有一本酒店宣传画册,我拿起来随便一翻,果然是家五星级酒店。
不过,再美轮美奂如同皇宫,也不过是另一种意义的地狱。
到了晚上,我抬了书桌抵在客房门后,又将三具死尸抛下阳台,引起楼下尸群一阵骚乱,这骚乱像涟漪一样扩散出去,乱糟糟的嚎叫大半天才渐渐停息。
我不由很是担心,一条马路的活死人,不知道要被困在这儿多久了。
王腾逃进去的是商场,吃喝方面多半不愁,我在客房里面,却只能靠自己背包里的后备食物。
我吃了一片压缩饼干,又用营养粉冲了半饭盒粥喝下,躺在床上,在一晚不绝的尸嚎声中睡到了天亮。
当太阳再次升起,我不由地都佩服
自己,能如此沉着。
王腾在昨天的那扇窗户内现身,左手攥着一听啤酒,右手拿着什么再啃,我仔细一看,似乎是一只猪蹄,那边商场果然不缺吃喝,这老哥,嘿,小酒都喝上了。
我朝王腾招手示意,他拿起一听啤酒,使劲扔了过来,不过双向八车道的马路,再加上两边宽敞的人行道,王腾连扔几听,最后都掉在这边的人行道上。
王腾摊摊手,示意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我笑笑,提起背包拍拍,意思是:“咱不缺吃的。”
王腾拍了拍额头,做了个稍等的姿势。转身离开窗户,过了七八分钟,他手持一副弓箭,重新出现在窗口。
我一看到弓箭,就知道有戏了。于是闪到一边,只听腾的一声,一支羽箭穿过阳台门,钉在茶几上,箭尾连着一根小指粗的尼龙绳。
我解下尼龙绳,绑在阳台门上,王腾随即将各种装在塑料口袋里的食物和啤酒,挂在尼龙绳上,一袋接一袋的滑了过来。
他在六楼,我在四楼,利用高度落差,片刻工夫,也滑过了六七袋。
我打着手势,示意王腾足够多了,打开一听啤酒,和王腾隔
着一条马路的活死人哥俩隔空,碰起杯来。
“干杯,为这该死的末日!”楼下数万丧尸嘈杂鼎沸,我大声叫喊,看见王腾嘴巴一张一合,也在叫喊什么,只是听不清楚。
死亡就在楼下抬头仰望,我和王鹏倒是喝得意气风发,不过终究心里忐忑不安,有了三四分醉意后,你就算了。
王腾拿起两包烧鸡,撕了包装,扔到楼下,群尸一阵骚乱,但对烧鸡却不看上一眼,除了新鲜的血肉,再没有什么能勾起它们嗜血的欲望了。
如此又过了两天,我发现楼下的丧尸不但丝毫没有走散迹象,数量反而有所增加。
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条马路周围地势低洼,没有意识的丧尸到处乱走,自然而然就汇聚到了这里。
王腾用弓箭又射来一封飞信,大意是说:“要等尸群自己走散是不可能的了,不如分头离开,再在黄江区刘长贵家会合。他所在商场的后面是另一条马路,丧尸不多,就是担心我这边无法脱身。”
我站在阳台上朝王腾比划,让他放心,我也可以冲进走廊对面的客房,从酒店后逃跑。
王腾明白了我的意思,两人隔空互
道保重,我走到客房门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几天下来,外面走廊上活死人片刻不停的低吼声,已经稀疏了不少。
搬开书桌,慢慢将客房门打开半寸,两只丧尸佝偻的身影刚刚蹒跚而过,对面客房房门敞开,我只要猛然跨上三大步,就能过去。
我紧紧手里的武器。
定一定神,我猛地开门冲进对面客房,听到关门声小,站在落地窗前的两只丧尸,缓缓转过了头,同时里间卧室,呲牙咧嘴地走出三只丧尸。
不过这间客房宽敞多了,几天前对付三只丧尸的凶险场面不会再重现,我一步跳到充满情致的大圆床上,等五只丧尸三面靠近一刀一个,居高临下干掉了它们。
这边阳台是全封闭的,我打碎玻璃,从背包里拿出长绳,牢牢绑在笨重的沙发上,滑溜了下去。
手上的防割战术手套隔热性很好,双手手心并没有因为快速的下滑,而摩擦生热感到疼痛。
落地之处是酒店的休闲区,隔着两座宽敞的游泳池,后面还有一栋更加金碧辉煌的大楼,我进去之后,才这道这家五星级酒店的最高端套房,统统安排在这里。
看见
有活人从天而降,游泳池周围,上百只身穿泳衣泳裤的丧尸,顿如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嚎叫声低沉,三面围堵过来。
我斜刺里跑开,闪过尸群,情格势禁,只好逃进眼前这栋金碧辉煌的大楼,窜上二楼,藏进一间套房。
套房里死寂无声,原本光可鉴人的水晶玻璃茶几上,已经蒙了一层灰土,黯淡如同一百年没有人走进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