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明寒和卓慧娜都是默不作声,胡小云又道:“能讲讲吗?”
卓慧娜叹口气:“漂在海上的半年时间,好像就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还说它干嘛?”
胡小云连忙说:“坐着也是坐着,不说些故事打发时间,这张小桌子坐了四个人,躺也躺不下,怎么打发这一晚?”
头灯的光线是最低的三档,我在一团昏暗中说:“胡小云,别强人所难。”
明寒道:“有烟吗?”
他这么一说,也勾起了我的烟瘾,一摸口袋,身上的香烟早已泡水了。而我和胡小云在动物园带上的后备背包,香烟可不在必备物品的清单里。
后备背包里面的物品:只有绳子、望远镜、小刀、药棉酒精、起子扳手、食物清水等等。
而香烟在末日里唾手可得,也没有准备的必要,挤占宝贵的空间。
胡小云突然说:“我有。”说着拿起她的背包,掏出两盒香烟,分别给了我和明寒一人一盒。
我接过香烟,见是二十元一盒的白沙,奇道:“胡小云,你又不抽烟,背包里放两盒烟干什么?”
胡小云说:“我在动物园餐厅看见,就随手放进背包
了。”
我心里一动,胡小云是给我准备的呀。
只听啪一声,明寒点上火,说道:“可以关上头灯吗?”
胡小云叫起来:“黑咕隆咚的,有点光亮不好吗?”
明寒缓缓地说:“那我就不说了。”
胡小云胳膊肘一顶我:“小强,关了灯。”
我心想:“说说过去的事情,也见不得一丝光亮,这人的性格有些阴沉呀。”不过再一想,“世界一下面目全非,谁多多少少不有点神经质?如果没有,倒还不正常了。”
明寒迟迟不开口,胡小云说:“快说啊。”
明寒说:“抽完这根烟。”
一团漆黑中,只有我和明寒的两个烟头交替着一明一灭,后来又多了一个红点,卓慧娜也点上了一根。
不过她才抽了几口,就大声咳嗽起来,说道:“明寒,我头好晕。”
窸窸窣窣一阵响,明寒转过身子:“你是脑袋受伤了,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明寒抱着卓慧娜,便丢了烟头,只听他说道:“八月十一号那天……”
“八月十一号?正是尸变发生的那天!”听明寒说了个日期,我突然想起,那群号的第二到第四个数字,正是八
一一,如果两者有关系的话,那么第一个数字七,又代表什么呢?
明寒继续说:“……那天凌晨四点,我和卓慧娜登上海洋蓝钻号,受集团指派去出差。”
“这是我第一次出海,谁知道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兜了圈再回来,世界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疾不徐地讲述了下面的内容。
“海洋蓝钻号邮轮,孑然漂浮在海面上。”
“临近黄昏,残阳如血,晚霞胜火,把浩瀚的大海染得血一样红。”
“我站在顶层的甲板上,吹着海风,心情闲适的欣赏这瑰丽的景色。”
“突然,几声怪叫传上来,往下数层甲板,一群中世纪骑士打扮的西方人士走过舰桥,踉踉跄跄窜入驾驶舱,中间有三四个化妆成了丧尸的模样。”
“邮轮起航当天进入公海,船方举行化妆舞会,只是我没兴趣参与歪瓜裂枣们的群魔乱舞,独自在十八层甲板上发呆。”
“十八层,是最高的一层,这层的甲板有座露天游泳池,还有两条极限水滑道,一条起名“完美”,一条起名“风暴”,完美直通第二层甲板,风暴到达驾驶舱所在
的十一层甲板。”
“完美风暴两条极限水滑道,也是别的邮轮所没有的。”
“突然之间,尖叫声和船员的怒骂声,从驾驶舱传了出来,那声嘶力竭的喊叫,似乎大声喊叫的人,看见了全世界最不可思议,最恐怖的东西。”
“我有些诧异,听不懂洋鬼子在喊叫什么,但随着两声弩响,以及随后冒出的滚滚浓烟,让我马上警觉卓慧娜的安危!她也去参加化妆舞会了。”
明寒说到这里,声音小了很多,只听卓慧娜鼻息沉重,原来已经昏睡了过去,明寒担心吵着她,才放低了声音,继续说:
“我一个箭步跳进“风暴”极限水滑道,倏然间滑到了起火的这层甲板,横跨七层高度的落差,让我有些头晕脑胀。”
“驾驶舱已经烈火熊熊,热气逼人,呯的一声,一名“骑士”手中的酒瓶突然炸裂,高度白酒遇火即燃,炽热的气浪直扑出来,让我瞬间呼吸一窒。”
“我快速跑过驾驶舱,穿过浓烟的时候,看见两名骑士直挺挺地站着,就好像炙热的火浪,并没有让他们感到丝毫的痛苦。不由全身发毛,这得是灌了多少酒精,才
麻木到不会觉得痛苦?”
“举行化妆舞会的演艺大厅,在驾驶舱后面不远,中间隔着电气总控制室。我一头扎进去的时候,给刺耳的尖叫和哭喊声,刺得耳膜生痛。”
“能容纳两千多人的豪华大厅,此时成了屠宰场,地上是一滩滩的鲜血,还能看见被拉出来的大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