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火车竟然走到了新线上,每个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人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对了,是被蒙在鼓里。
就算亡命如杜明哲这样的人,也感到了焦灼、愤怒,进而恐惧。
一团诡异的气氛中,郑至清突然一拍手,咋咋呼呼地说:
“我知道了,这就是个巨大的阵,我们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控制了!”
胡小云说:“什么阵,神棍,你就胡扯吧。”
郑至清说:“那你说家七嘴八舌,但都说不清楚,究竟怎么就走错路了。
我留意到,卓慧娜木木地是怎么回事儿?”
胡小云给问住了,默不作声。
车厢里面一片嘈杂,大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方朝阳和方瑶,则紧挨在一起,一言不发。
这会儿功夫,火车已经吭哧吭哧地退出两公里左右,摆脱尸群后,停了下来。
我想了想,强自镇定地说:“冷凝器和锅炉要降温,今晚反正是走不成,大家好好休息。嗯,今晚谁值班?”
明寒说:“我和卓慧娜上半夜。”
张昌兵说:“我和方朝阳下半夜。”
我说:“就这样,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大家
停止了议论,或坐或躺,各自想着心事。杜明哲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手上拿着火机,却迟迟没有点火。
我心里一团乱麻,躺在一张三人席上,这样不合情理的事情,好似一麻袋沙子掺杂在一麻袋稻谷里面,却要我一粒粒地分开。
蓦地,我脑海中跳出了三个字——周小小!
我抖抖地感觉到,周小小一直幽魂一样的跟随着这列死亡列车,只是我一直逃避,不愿意直面罢了。
是的,对于周小小,我始终采取鸵鸟政策,以为自己看不见,她就不存在。
但以周小小的神出鬼没,面包车的那一场大火,难道就能轻易的烧死她?
可是,在烈火中,凡是有血有肉的生物,怎么会烧不死呢?哪不违反了物理定律?
除非她是鬼,不是人。
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只想到没有人旷野,使劲地嚎叫,吐干净心中的郁闷。
过了好久,我脑袋开始昏昏沉沉,欲睡未睡的时候,伸出三人席的双脚突然给人碰了一下。
一个胖实的身体走过去,是王冬。
他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中动了动,坐了起来。
我先往车厢
前看了看,张昌兵和方朝阳坐在绿皮火车进门处的座位上。
嗯,已经到他俩值守下半夜了!
时间悄然而过,我竟然没有留意到,上半夜已经过去了。
张昌兵手上的烟头一明一灭,他和木讷的方朝阳之间没有什么说的,车厢里一团寂静。
王冬走进了后一节车厢,大家今晚都睡在前一节车厢,他进去干什么呢?
我跟着走了进去,王冬已经在第四排座位上坐了下来,眼睛朝这边张望,似乎正等着我进来。
我还没有开口,王冬先说话了:“我想跟你谈谈。”
我把通道门关上,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谈什么?”一只手有意无意,搭在狼牙武器的刀柄上。
王冬抿抿肥厚的嘴唇,艰难地开口:“以前,我和陈格就是很好的朋友,我本来不该背后说他,可,可我觉得……”
他鼓了鼓腮帮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陈格有鬼。”
我不动声色地说:“你说清楚一点。”
王冬说:“我的意思就是,火车跑到新沪昆线上,也许……可能……是陈格捣的鬼。”
我说:“怎么会?”
王冬
说:“火车头炉膛的火,刘易斯交代晚上不能熄灭,但又不能燃得太猛,否则冷凝器承受了,所以我和陈格一人一晚轮换,每晚都要去看上三四次。”
我说:“我知道,所以没有让你们晚上守夜。”
王冬点点头,继续说:“昨晚轮到陈格,可我半夜醒来,却听到车头有漏气的咝咝声,那是冷凝器要出问题的报警声。”
“我赶忙起来,车厢里一团黑,找不到陈格睡在那张座位上,就自己到车头打开阀门降了温,又检查了一遍其他仪器没问题,才准备回来接着睡。”
“但我刚爬下车头,就看见铁路前方走来一个黑影,我开始以为是丧尸,等黑影走近了,才发现是陈格。”
我点上一根烟,静静地听王冬接着说:“陈格扛着车头用来铲煤的铁锹,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头上脸上,还有泥土渣子。”
“我很生气的问他:‘你去哪儿了?锅炉都快爆炸了!’”
“他连忙嘘了一声,说:‘小声点。我不是回来了?’”
“我看他手里提着的铁锹上面也有泥土,没好气地说:‘你去干嘛了。’”
“他笑了笑,很不自
然地说:‘我跑步去了,你……不要告诉别人。’”
我沉吟一会儿,凝视着王冬,说:“你是怀疑,陈格把铁道边的两块路牌,做了调换?”
“我一说,你就明白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