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方舟大厦在哪条路?我们过去看看。”心想,“不一定顺路碰到治安机关,换一身防刺服。”
女孩摇摇头,很无助地说:“我不知道。”
我说:“怎么会不知道?你和你爷爷不是这儿的人?”
女孩说:“我和爷爷原本住在西井村,后来粮食吃光,爷爷就带我进城,我们来了半个月,爷爷一直把我藏在窗帘店里,不许我乱跑……”
在女孩的述说中,我开车在城里到处寻找,这座城市规模不算太大,但也不小,她爷孙俩一旦走散,再要相逢,也只能看运气了。
女孩叫陈若水,小名小若,爷爷叫陈宝贵,灾难发生的时候,女孩母亲变成了丧尸,父亲陈刀岩在外地工作,生死不明。
如今,就是爷孙俩相依为命,但爷爷又失踪了。我心里有句话一直没有说出来,恐怕爷爷也是凶多吉少。
跑了小半个城市,路边终于出现一家不大的超市,我停下车,拿着背包进去收集物资。
小若随身也带着个背包,拉开拉链,除了一个铝制饭盒,里面只剩下两袋饼干,一瓶水了,几乎空空如也。也跟着装了不少食物。
我注意到,小
若甜食拿得很少,却装了不少的麦片。这东西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易于保存,也能当主食。
太阳西斜,最后的余光拖得越来越长,我把车停在开发银行门前,走到银行大门口望了望,业务厅的ab门敞开着,晚上在里面过夜,就是被夜魔发现,也闯不进去。
银行柜台上,摞着成捆的钞票,我拿出饭盒,倒进矿泉水,和小柔就用钞票生火烧水,用来泡麦片。
水烧开后,我们泡上麦片,就着罐头鱼填饱了肚子。
我踩灭火堆,对小若说:“小若……你爷爷多半没了,你跟我走吧。”
小若愣了,神经质的摇摇头:“不,不,我爷爷不会死的,我不离开,我要等我爷爷。”
我知道她一下子很难接受,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残酷实事,说道:
“你自己考虑一下,明天再回答我。”
停了一停,我又说,“其实说老实话,我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带上你,对我来说是个累赘,我都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害死自己。”
小若木木地流下了眼泪。
城市安静的可怕,偶尔传来一两声尸嚎,让整个世界显得更加冷清了。
我睡到半
夜,突然被小若推醒,她轻声说:“小强哥,我跟你走吧。”
我睡意正浓,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突然支棱一下坐起来:“胡小云!”好半天我才会过神来,“哦,是小若。”
小若喃喃地说:“对不起小强哥,我吵醒你了。”
我说:“你一直没有睡?”
小若在黑暗中点点头,低声说:“我睡不着。”
我使劲伸个懒腰,点上一只烟:“怎么睡不着?”
小若说:“我害怕。”
我说:“害怕是好事情呀,它能让你一直保持警惕。”
小若嗯了一声,说了一句让我很诧异的话,她说:“其实我妈变成那些东西,我一点也不难过。”
我心想:“这女孩子的心够冷,她母亲尸变,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冷冷地说,“为什么?”心里已经决定,我离开的时候,绝对不会带上她。
小若叹口气:“我三岁的时候,她和我爸就离婚了,她和西宁村的另一个男人重新组织了家庭,村头村尾就那么几步路,可她从不回来看看我。”
我哦了一声,心说:“这样的母亲也真的配不上,孩子为她伤心。”
小若继续说:“后来,她和那个男
人生了个孩子,宠爱得到了天上,那时候,我好渴望,她也能像对那孩子一样的,对我呀。”
我有些心酸,说:“以前已经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活下去。”
小若自顾说:“有一天,我在村里的碰到她,我直直的看着她,她眼光就那么扫过了我,既没有怜爱,也没有厌恶,好像她根本不曾生下过我。”
“我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她身前,指着她怀中的那个小男孩,大声质问:‘你抱他的时候,不会想起我吗?’”
“她冷冷地说:‘你姓陈,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有些发怒了:“你母亲太不是人了?太不配当母亲了!”
小若叹口气,充满了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沧桑,说道:
“小强哥,我早也不认为她是我的母亲了,只是想不通,她怎么就能哪样心狠,对自己的女儿说出那样的话来。”
小若沉默片刻,幽幽地说:“课本里面,老是歌颂母爱多么的伟大,多么的无私,我看着那些冷冰冰的铅字,突然想,她只读过一年的书,是不是人的天性,生来就是冷酷的?她只是因为没有受到教育,所以才那样的
无情?”
小若说完,静静地等我回答。
我吸了一大口烟,说道:“教育是一方面,最主要的,也许是你母亲的天性,本来就是凉薄的人。”
小若长长叹口气:“别再说她是我的母亲了。从那天开始,我就不认她了。